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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真摆出忏悔状。她心里的愧与悔都是真的,演出来显得很是情真意切。她能看出来,皇祖母还是喜欢苏嬴的。如果能够说动皇祖母,先达到眼前的目的,送裴钰回胶东,这就是最好的。再利用这套说辞,顺理成章移情姜偃,就更是说得通了,只是今日从这宫里出去以后,一定要和姜偃先通气,以免他误会。再有就是,利用已故之人来使自己达到目的,多少有些卑鄙。她愈发忏悔了。太皇太后见她脸上的哀愁和悔恨越来越真,惊讶之下,也不禁想道:小满对苏嬴看来是真的用了情,还不浅。也许是苏嬴之死过于惨烈,让她无法释怀,这份悔意转化为了爱情。她这个素来情之一字上不开窍的孙女,头一回,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若此时强硬逼迫她,只怕是适得其反。“哀家想想。小满,你出去吧。”皇祖母听着像是松了口,元清濯也呼出了一口气。她提步往外走,还没走到殿门,太皇太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慢着。”“不对,你是在为姜偃掩护,故意假借苏嬴之名。”皇祖母毕竟是老姜一块,元清濯心漏了一拍,到底是没能守住,很快就已经败下阵来。她哀哀地折回去,“皇祖母……”太皇太后想通这关节,对元清濯既失望且震怒,“小满,皮相惑人,莫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姜偃何人?听泉府与世无争,别说是尚公主,就连普通贵女他们也无法与之联姻,他若是坏了这条规矩,哀家定诛之。”万万没想到,既小皇帝之后,过了没几天,她尊敬的皇祖母也说要杀姜偃。元清濯攀住太皇太后的臂膀的手惊愕间落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器重裴钰,难道她就从来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小满,哀家也可以不杀姜偃,推演占卜之道上,他确实有大才,可以为帝王所用。否则老国师当年欲破格提拔他承听泉府,外放谢淳风,先帝与哀家亦不会轻易地答应。可是你要明白一点,你是大魏的敬武长公主,你将来若是不想一辈子在北境戍边,就得嫁人。一个你能够靠得住的人。你想想,你拥三万自清军,哀家在你这个年纪时,都远没有你如此大的声望,但自古功高易震主,皇室宗亲为最。就算是嫡亲的兄弟姊妹,也有互相厮杀两败俱伤的。小满,若是没有裴钰,你亦不愿终身留守北漠,你的自清军何以安置?”原来皇祖母打的是这个主意,若跟随裴钰嫁去胶东,自清军还是她的自清军。若留在梁都,她多半还是会被小皇帝削权。从这一点上来说,太皇太后并没有看错小皇帝。她也越来越觉得,小皇帝是能干出干戈直指他亲爱的皇姐这种事的。但元清濯仍是摇头。“皇祖母,您想错我了,我是自清军的统帅,但我还是一个女孩子,我*没那么伟大的夙愿,为了三万兵马献祭我的爱情。就算是一辈子驻扎北漠,与北胡拼杀浴血到底,但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闹急了用不了花轿,只能用棺椁抬我到胶东。”顿了顿,在太皇太后露出惊愕神色,似乎欲言又止的时分,她凝着皇祖母可亲可敬的苍老面容,又道:“皇祖母,我自幼在您跟前长大,我的性子如何,您非常清楚,这种事我干不干得出,您看看我和苏嬴就知道了。”当年,元清濯就是因为先帝打压,不论她在兵营获得了如何的成绩,取得了何种头衔,先帝都固执不肯让她随军出征。一怒之下,才有了她和苏嬴的一夜荒唐。她自幼脾气倔,尤胜先帝,一旦闹急了,什么伤人伤己的事她都做得出。“小满……”太皇太后终于妥协了,她的脸仿佛又苍老了几分,无奈道:“你让哀家再想想。”在一众后辈之中,唯独元清濯脾气秉性最是像自己,当年,她也是被逼无奈嫁给了她祖父,新婚给了他三天冷落,挫伤了他身为男人的颜面。致使后来长达十年,他都没有再来过椒房。在那十年里,他与她相敬如宾,将她彻底视作皇后而非妻子。而她,却后悔当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真的爱上了她的丈夫。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褪去了桀骜,磨平了棱角,夫死临朝,成为无懈可击的一个人。可人若真的无懈可击,哪里还有得一分为人的鲜活气?如今枯守着凤隐宫的太皇太后,与当年高傲得目下无尘的少女,都已是大相径庭。宗室一直是阳盛阴衰,她膝下无女,先帝也只留下了小满这唯一的女儿,太皇太后每每观之,都觉得这女孩儿傲骨铮铮,骄傲得像一轮初升的骄阳,有着烈烈璀璨的光,和年轻时自己何其相似。她是想保护小满这份张狂肆意的鲜活的。如果小满真的如此勉强,那嫁去胶东,无非是走了自己老路。平心而论,除了与丈夫尽除心结之后相爱的那几年,她长达数十年的婚姻生活,并不真正幸福。元清濯出凤隐宫,于丹墀外碰巧撞见裴钰,他疾步而来,像是跑了一路,见了她安然无恙,装模作样地摆出关心焦急的姿态,不顾她意愿上来就拦住她:“小满?你无事?可曾顶撞太皇太后?”元清濯凝着他热汗滚滚的面,停了一下,才道:“该顶撞的都顶回去了,告诉你裴钰,别心存侥幸了,咱俩没戏。”她越过裴钰朝下走去。裴钰一时忍不住,口气颇冷地地转身叫住她:“我配不上公主,我心里有数,但姜偃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话说到这份上,一个两个全来质疑她的眼光,元清濯终于能够对着一个人撒气,她攥紧拳头。“你会看星星吗?”裴钰一滞。“不会。”他必须诚实地说,姜偃的看星星和他这种大老粗*看星星,不是一种看星星。“你会做地龙仪?璇玑?”“也……不会。”“你会烧饭吗?还有,医术药典,古西丘的文字,下棋,丹青,还有弹琴?”抓到一线生机的裴钰:“公主,弹琴我是不会,但吹叶笛我会啊。”元清濯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可我就是喜欢弹琴的。”“我……可以学……”元清濯哂然:“所以你看看,为什么大家一个两个都这么抬举你,看轻姜偃呢?就算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姜偃样样不如你,但他有的,就是我喜欢的,而喜欢是没有道理的。裴钰,我再说一遍,我喜欢的人姜偃,和你没戏,我不可能嫁你,这下够清楚,够明白了么。”“……够清楚,也够明白了。”胶东王神色很是受伤。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