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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创业二三事(略)与真实的男人

    

第八十二章 创业二三事(略)与真实的男人



    (一百四十六)

    教书和开店如何两全呢?成年人是这么做的:

    跟着太阳起床,吃饭,往镇上去,只开半天课,剩余的时间学生们学其他,或者自由组队去郊游,或回家睡大觉,我不做干涉。

    下午去香料店照应,三秋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加入了我的创业队伍中,他的主要工作是制作包装物,三月帮忙做些其他工作,而陆白月只要不去找原料,基本也在店里……乱晃。

    一开始,买香料的人并不算多,有一次,一位顾客看到了“四月香”的招牌后,进来道:“要两斤茴香。”

    “……要茴香干嘛?”

    “炖菜啊!”

    我:“茴字有四种写法,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叹气,做出惋惜的表情:“不知道的人,是不能买茴香的。”

    诸如这类无厘头的劝阻这些人不要来我的香料店买厨房调味品之话术并没有让我被殴打,反而吸引来了一些奇怪的人。大家都说镇上有个好笑的迂腐书生在卖香料,必须过去看看笑话。

    陆白月站在门边,他惊人的美貌吸引来了许多好色之人。大家都说镇上有个好看的男人在香料店里当雕塑,必须过去一饱眼福。

    于是,我们的店里充斥着来看笑话之人,和好色之人。这些人很少会买香,悲催的局面一度让我绝望,我盘算着或许我们应该开一个别的什么店,笑话店,鸭店,总之不是香料店。

    但没想到,过了不久,竟有外地人慕名而来,她们是来看热闹的,可大老远来此,不买香就回去只怕也没办法跟朋友吹牛,故勉为其难买了一些。此事一出,镇上开始有传言:“听说陇颉郡的人大老远跑来四月香买香料!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本地销量奇怪地涨了起来,我的香确实很好,销量又带动了名声,名声又传到外地……循环往复,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制香制到凌晨也没有装满那些瓷瓶时,我忽然明白,我们的香料店火了。

    我们火了,无产阶级就变资本阶级。我把制香的法子教给了三月和陆白月,很可惜陆白月学不会,便请了三个伙计,而我回归老本行,专心教书。

    好在后来的学生不像之前的第一批学生,第一批学生多是绊在训诂这一门的大龄书生,急病乱投医跑到我这里,学会了训诂后,就要立刻准备参加明年的乡试,我不教她们别的,故不再来了。

    新来的这批学生年纪尚小,最小的只有八岁,最大的也只比我大两岁,都是不堪每天跑路才过来的,我想她们应该不会随意走掉。

    有个学生只有十六岁,身体锻炼得很好,虽然这里的女人都锻炼得很健康,但她尤甚,我看着她时常会想到青夏。

    她一只手帮我拎起桌椅时,我又想起白机娘,当然,她不会像白机娘一样打人。

    我也曾想过若我的教室里出现校园暴力,我身为先生,要如何处理此事,我想处理它的方法很简单——让打人的学生退学。

    所以我不明白,当年白机娘那般欺辱我们姐妹,为何先生都拿她没办法?

    远离了以出身定尊卑的京城,来到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所有的女人都能吃、能干、能劳作,无论是眉目里的神态,还是日常的讲话行动,都充满了由内而外的自信,我非常羡慕她们身上的健康之美,若是我能不再这么林黛玉就好了。

    她们和我在太师院认识的那些富家女子截然不同,那些人明明吃得很好,却总是透出一股病态气质。

    我开始讲音韵,大概讲到三十分钟,我的嗓子还没有开始痛,往下一看,一切都变了,她们七荤八素地趴下,双目无神,困意爬满了头顶。

    “……”原来如此,病态气质竟源于此。

    我见她们如此不愿读书,便结束了上午的课,她们欢呼着,抱着书往外奔,像看到洒食的鸭子们,嘎嘎嘎,一通吵闹后,人全消失不见了。

    ……我独怆然而涕下,真想扇死这些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们。

    (一百四十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月底,我们也拿着一袋袋银币去交税。

    夏日炎炎,八月底香料店清账时,我们已经成功摆脱了温饱线,迈入了小康生活。

    有钱了,三月希望我们能在镇上买个宅子定居,他认为我每天往返太辛苦了,三秋表示赞同,并表示最近他做鞋的数量增加了太多太多,听了这话,陆白月突然消失。

    我走了七条街才把他找回来,苦口婆心告诉他三秋那句话不是在针对他,但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直到晚上都一言不发。

    吃过晚饭我在看书,琢磨着明天要用这些文字开点什么玩笑,三月三秋去制香,他在桌边看着我,突然道:“还不都是为了溦儿。”

    “什么?”

    “为了给溦儿找香料,才费了那么多鞋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却来了劲:“都是为了你,为什么我要挨骂。”

    他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觉得他这样太有趣了,所以只是笑着,没去哄他。

    但是他脾气越发越大,我很担心他就此闹起大罢工,急忙把书放下,安慰他:“好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心里都明白。明天我陪你买新鞋子,再也不穿三秋做的鞋子了好不好?”

    他在人间浸润多日烟火,可神奇的是,这些都未抹掉他身上不染尘埃的气质。一直以来,无论身处何地,哪怕去倒垃圾,他都是一副飘飘似仙、遗世独立的姿态。

    尤其是那披在后背,过于长的乌黑头发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世人普遍认为,一般人实在不必留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太不方便。留这么长头发的,只有传说中脚不沾地生活,且不需要上厕所的仙人。

    他长得实在好看,更是像壁画中的神仙。在香料店,他是唯一公开承认自己是男子的男子,但从来没遇见过性sao扰,或直言想要娶他回家的人。

    我想,这恐怕是因为他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所以大家都愿意站着看他,她们堵在门边,搞得水泄不通,我常常得拿着扫帚,才能扫出一个通道来。

    至于他为什么要用男人的身份增加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用他的话来说,他长有yinjing,这是男人的标志,因此他不能否认自己是个男人。

    上次他当着我的面和三秋大谈“性交”这个词语把三秋惹毛后,再一次用“yinjing”这个词把三月三秋搞得哑口无言。

    “哥哥看上去不谙世事,但口舌却如此放荡,四月,你就不能管管哥哥吗?”

    他们让我管管陆白月,可我觉得他这样说话挺有意思的,我不想去干涉他,若是因我一句话,他变得无趣了,那我才是千古罪人了。

    陆白月在山中长大,不染丝毫杂质,却能在无关性的场合毫不掩饰地谈论性,而据我所知,奉欢宫内称呼男子yinjing用的也是非常露骨的词语,比“yinjing”还要下流,三月三秋应该听得很多了。

    他俩本应是我们中最不会为此感到羞耻的人,但他们却总是非常羞耻,说多了连耳尖都是红的。这其中的现象非常值得深究。

    继续说陆白月,他的气质、美貌、行为在我心里的代名词就是仙人、奇异、有趣。我也常觉得他是个不染尘埃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当我说完要带他去镇上买鞋子,他抬起头看我的这一刻,看着他湿润的眼睛,我忽然感觉到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仙人,他被我握在手中,成了真真实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