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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猫咪骗子

    “周日原来的时间再见面吧,我会在8号房间等待你。”

    Peanut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茶水间看同事使用新咖啡机的拉花功能。他巧妙地赞美了科技的发展与同事在使用机械方面的聪慧,打开本世纪影响力最大的一款科技产品时却不免怔住,一时之间连刚刚使用过的语言思维能力都被禁用了。

    “哥?”同事叫着把他拉回了现实。“哦,对不起。”他赶忙接过自己的杯子,笑一笑解释着。“刚刚在看邮件,所以出神了。”“哥,真的很辛苦啊。”他因年轻人的关怀而自然地挂上了一个温和恬淡的笑意,客气地道了谢又闲聊两句才回到自己的小隔间。

    坐下的那一刹他几乎没能挂住表情,遂把头埋得低了仿佛要嗅闻香气。好在于繁忙的寂静里他刻意低调了的异常没有引起注意,Peanut很快直起身,抿了一口绵密的奶泡就把马克杯向前一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个独属于他的狭小隔间里亦生态如旧,井然有序——几本继续进修以免被行业淘汰的学习书籍、为了防止颈椎酸痛而买来放笔记本的升降台和笑脸花杯里种植着的绿植都还静默地在原来的位置候着,只是在他眼里不免都仿佛获得了灵瞳而正在注视。Peanut局促地用脚趾抓着地面,身体带动电脑椅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几乎要把自己卡在桌与椅之间的缝隙。他颤抖着摘下了台式机边沿的便利贴,右手伸到笔筒去握住根笔杆。几个字母与数字的简单书写竟花费了这样长的时间,他把那张便签贴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摘下一颗小贴纸加固。

    他开始斟酌回复。在腹稿打好前漫长的思考期间内他收到了数封邮件,对比之下一一回复竟都如此轻松。他本就是极擅漂亮言辞的人,在工作了数年深谙分寸尺度后更是全部信手拈来。拖了会儿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他跟逐个离开的同事点头,额上渐渐地冒出层薄薄的汗。

    “我知道了,哥。我会按时到的。”他打下了这样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半句,改为“我会在8号房间等待”发送。他把手机装进了大衣口袋,闷闷地闭上了眼睛歇息。收效甚微。他自己塑造的黑暗与静置还是逊色了,不过也算让身体和神经得到了一点休息。他用指纹打开家门后慢条斯理地挂上外衣。急迫不得,冲动易皱。韩王浩慢吞吞地摸出手机,发现自己尚处于休憩中时那人便已回过消息来了:“辛苦了,王浩啊。”

    “辛苦了,王浩啊。”他在8号房间等候到李相赫的时候那人也率先说了这句话。韩王浩轻轻地摇了摇头,从那把透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哥常常会早到许多,连今天也早了一个小时呢。如果我不早些过来的话,会愧对自己说的话啊。”他神色似是坦荡,又平稳地目睹了李相赫脱下被冷风吹拂得硬挺的外衣的全过程,抬头望了望那双黑色的眼睛。“我是照往常流程的需要来要求他们布置房间的,当然也有一些我对哥心思的揣测。如果不能让您满意的话,实在都是我的疏漏。”韩王浩的称呼使用在短短的几句交代里就转变,人亦虚扶着李相赫的腿跪了下去。

    “那好。”李相赫直至坐到方才那把透明椅子上后才缓缓开口。“现在王浩脱衣服吧。”韩王浩的膝盖和身子早已跟随着那人移动转向,闻言也不过应了声是便开始执行命令。他把自己穿得柔软而温暖的衣物叠得齐整,严阵以待的rou身看着十足坚韧。他的精神是筑好了的盔甲,他如同剑道选手一样在赛前便已做好了能铸成胜利的决心,而李相赫却在出神,不知道是不是被天然的灵性指引着避开了冲突。韩王浩心下倒是更急些,不由得主动出言提醒。“Peanut已经完成了,主人。”

    “哦。”Faker此时才回过神来,没有用瞳孔上下扫过这具一副恭顺姿态的胴体,反倒在Peanut绷紧的面庞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后,李相赫使用了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现在王浩开始为我脱衣服。”

    韩王浩一怔,只觉得被一种复杂的情绪笼罩了。李相赫身上笼罩的所有清淡的不经意都有点像远远观山的迷雾,切身入内又实则只是海市楼阁,全无一物。他放弃了纠结李相赫不对劲的原因,只是稍稍平稳了自己的情绪,低下自己的腰脊为那人脱鞋。韩王浩的手指拂过了牛皮的鞋面,灵巧地解开了两根棉打蜡的鞋带。微硬的触感稍稍磨了他的指纹,因此他没有过多地停留,很快就把手的位置换到了鞋后踵的地方。他因没有为人脱过鞋而不知该如何行动,只能有些笨拙地向下轻提,好在李相赫配合了他的动作,以至于很快就完成了。

    李相赫大概是新换而没有穿得柔软体贴的深蓝色袜子正齐整地束在跟骨之上胫骨之下的位置。韩王浩轻轻地握住了脚腕,也灵巧地将其脱了下去。棉是否打蜡确实很有差距,韩王浩这次没有被轻轻刺到,反而李相赫的脚心因不可避免地被他手指触碰到而瑟缩了。大抵也是怕痒的。

    韩王浩做完这些后直起了身子,思考片刻后又从地上站了起来。李相赫仍然坐着,那个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悲喜,就只是很宁静的,仿佛不是在注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为自己除衣而是在读一本高深难懂的书。韩王浩在李相赫腹怀的位置停留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把那人的西服外套脱了下去,又把手指移到了李相赫的面前。他以恭敬却平等的姿态拉松了那个结扣,用左手完整地抽出了半端缠绕。他没有选择把结整个取下来再解,而是勇敢地让它归于了平顺,虽然在那个过程里他一直屏着呼吸。

    韩王浩欲将那条领带插入商标的位置卷叠好,却不免发现了它定制的属性而失败。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即使这里并没有什么容器收纳。他还是仔细地将其卷好,像一个最尽心尽力的仆人。李相赫并不催促他。今天Faker也许只会下达一些起推动作用的再简单不过的指令了。这卷未来之卷上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内容,全凭他自己的意愿,任凭他自己书写。

    韩王浩接着去脱李相赫的西裤。他抓住裤腰的时候李相赫主动地抬了身子,任由他把两条羊毛质感的裤管抓在怀里。他又跪下了去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也如此软弱,几乎要落下泪来。终于脱完的时候韩王浩长舒一口气,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了。李相赫架起两条胳膊把歪歪斜斜的他立直,同样暴露在空气里了的两条瘦削的腿摇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王浩额外准备了什么东西呢?”李相赫没强迫他继续脱,只是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只穿着衬衣与内裤的姿态询问。“有摄像机、眼罩、手铐……”韩王浩心中稍舒,不免报数一样地絮叨起了东西。他的说法很有讲究,实际上他确实十分有条理,这一点不仅仅能如此体现,在生活和工作里倒是更易被称赞。他只是用顺序就能让李相赫明白他预设了什么玩法刑罚。但李相赫并不评价,也不言说自己究竟要如何进行,只是微微颔首,说句“王浩全都拿过来吧。”

    韩王浩开始行动,他将台面上的工具一件件地收好移动。李相赫在同时亦行动了,那位深孚盛名的主人光着两条腿走到了那张白色的床上,整个人坐了上去。韩王浩尚在犹豫这些东西究竟是要放在透明椅子前还是放在床边,他抬头一望,主人正在低头发信息,于是他没有询问,只是安静地像是为祭坛上供一般全都堆在了椅子下面。他到底因摄像机的存在而有了心理暗示和预设。韩王浩如一只勤恳的蚂蚁一样辛劳地完成了任务之后转头看他的主人。Faker已然放下了手机,正在安静地注视他。

    “Peanut,”这一声叫的不是“王浩”,甚至有些郑重的意味。“现在你为我戴上眼罩,戴上手铐。随后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行事。”Faker稍稍一顿。“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你如果想要提前离开也当然可以。我已经跟工作人员提前发好了消息,两个半小时内不再发消息的话,会有人来解开我。”李相赫在韩王浩的呼吸声里坦然对上了他的眼睛。“这是今天最后的指令。”

    韩王浩的手先于他的大脑行动了。他蹲下了身子,抓起了眼罩和手铐。他在要求提前布置时多为自己挑选了媚俗的浅粉色,不好说当时系出于哪种心思,但此刻居然全都要施加到李相赫身上了。韩王浩毫无负担地让李相赫失去了注视的权力,那人对此也并不答话,只是静默地接受了。韩王浩没有扣上那副手铐,他实在是纠结到无法行事。“哥,你真是懂得如何让人困扰。你真是给人带来压力。”韩王浩压抑下了自己歇斯底里和尖叫的冲动后十分想用一种冷然的声音讲,却觉得连那都也是在向这种无言的施压低头。他在极致的心烦意乱里做了一个大概最正确的选择,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并不做任何事,冷然地等待李相赫会不会出言让他为自己上拷。

    但是很可惜李相赫并没有。韩王浩十分冷傲的十分钟只把自己弄得更加心烦。缓慢又快速地流逝的时间连并满屋的器具,主要系床上那个蒙着粉色绒毛眼罩的白衬衣给他了无比的精神压力。他的思维之弓弦已经拉到了最满的地步,不能再有一点回头路。

    他又堪堪要落泪了,于是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即使李相赫看不到——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地剥夺了那人的视力就出于这个原因。“……”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李相赫仍然呼吸平稳,就好像快睡着了一样,两瓣像是猫咪一样的嘴唇紧紧闭着,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开口。韩王浩有了些动力,尽管他抓住手铐的时候手还在微微颤抖。他把李相赫两只安然放在身前的手背到身后,李相赫配合他,改变姿态成了一个难受的受缚姿势。真正做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困难,韩王浩轻巧地扣上了手铐,把两根细瘦的手腕困死在了里里面。

    完成之后他注视了一下李相赫的面容,那人的眼睛究竟何样自然是看不见,要得到安全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但李相赫的嘴巴好像还是刚刚的样子,因天然的形状而显得仿佛在笑,气势上却凛然又正式。

    不该严厉对待他。韩王浩想。因为那份庄重而产生了这种情绪。他的心神稍稍摇晃,只觉得疲惫,于是走到椅子面前拿起几样东西。

    “相赫哥。”他站在椅子边说,并没有走回来。“现在我要询问你,是否允许我对接下来的一切进行录像呢?我向你保证这一过程是安全,保证隐私的。并且无论发生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录像都只有我拥有一份。”他继续使用平稳的语调贴心补充。“你不需要回答。用点头或摇头来表态就可以。”韩王浩仿佛看见两瓣嘴唇微微地上扬了,李相赫的头颅轻轻地上下一动,无疑是应允了。

    韩王浩打开录像,不同于预想地把它放在了椅子上方而非下面。韩王浩轻轻地走了过去,他坐在了床边的位置,解开了李相赫衬衣的第一粒扣子。

    他渐渐地把整件衬衣都解开了,让李相赫的腰腹完全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方才他已扣上了手铐,因此没能将衬衣整件脱下,不过他仍然将其囤积在了李相赫的手腕处。皱就皱了。韩王浩想,就算给他把其他衣服都叠好了又怎样。韩王浩咬着自己的下唇珠,他摸到了李相赫的内裤,于是一鼓作气地扶着腰要Faker自己顺着使力脱下。那人也听他的话,在摄像机和一双眼的注视下变得最终赤裸。

    晾一会儿吧。韩王浩想,点亮李相赫的手机查看时间。此刻不过才半个小时。心态上却好像已经过了太久太久。其实他此刻离开也可以,留下李相赫一个人赤裸地再被禁锢两小时,直至工作人员赶过来解开他的眼罩并手铐——Faker大人被自己的奴隶羞辱并抛弃了呢。而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可以从此就抽身回归于正常的生活,当然也可以一直观赏那两个小时的放置。反正李相赫他自己都应允,自然应该预设到这种可能。甚至可以恶劣一些,他可以让Faker更狼狈地硬着被发现——甚至满身鞭痕,甚至臣服于玩具而像个玩具。

    虽然他不会这样做。他赶紧回神,摇摇自己的头清醒一点。李相赫肤色白皙的身体已然全部暴露在空气里了,仿佛就是在等待人任意施为。不行。他妄图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你明明早就警示自己不许也不该严厉了。你这样极骄傲的人,怎么会因为爱而不得便发狂激怒,甚至因此施虐呢?李相赫是你自己亲自挑选尊崇的主人,难道折灭他主人的形象会让你深感欣喜而不是屈辱吗?韩王浩,你怎么会想做这样的人啊?

    其实软弱一点也好。他心有戚戚。他真不知道除了虚势的摄像询问和用以拖时间的除衣与凝视外自己还能做什么。由本能出发,他还是更想逃一些。他是做好了自己不被爱与痛苦地告别的预设才来到这里的。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告别,虽然重在“完整”与“告别”,却也隐含了助力他最后脱身的“痛苦”为需要。只是韩王浩没有料到那个人把所有权利全然交了给他,不论他选择复仇还是羞辱,直接告别还是追讨过往,李相赫都已充分做好了宽容的准备和接受的决心。并且,李相赫并不准备为这个决策的产生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

    韩王浩从床边站起来,他不想让自己身躯带动出的床品颤抖让李相赫感知到。李相赫的行为带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但正是这种压力的感受让他明白了自己还是相较逊色,因此更不愿露怯。他抓住了一根手腕让自己冷静,却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把手指举到手边一咬,在毫不留情的痛意中获取了些勇气。他把稳定下来的两只手挪到了李相赫的yinjing上揉了起来,有些恶意地在rou缝间反复多次轻触。他把李相赫撩拨起了来,将润滑剂无节制地淋在了李相赫的yinjing和大腿的位置。韩王浩跨了上去,把臀股卡在了李相赫的膝盖之前。

    他在李相赫的身上润滑自己,草草地给预先准备了却一直被冷落的身体再度处理一下。他自己用手指扩张,把勾出的体液全都擦在李相赫身上。现在李相赫的身体上已然全是他的味道了,他不免回想到李相赫不肯动他的那副模样,感觉神智多少不清醒了,被激素逼得全身上下都发烫,尤其是大脑。韩王浩扶着李相赫的肩膀对准位置坐了下去,浑身像是通电一样地哆嗦,像小孩在玩摇摇车一样跟随着节奏起伏上下,死死地夹着xue爽得浑身发麻。李相赫被他要缠死人的劲逼得也绝不舒服,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喉咙里也泄出两声粗喘。他愈发来劲地夹xue,不顾一切在那种半是痛半是爽的滋味里翻滚。他几乎要坐得把自己贯穿,次次深坐都能让一阵水声和撞击声于交媾处泄出。他用两只胳膊揽着李相赫的脖子,胡乱地叫一些乱七八糟的拟声词,在喘息的间隙里一句一句地重复,说来说去也只有一句“不许射。”李相赫被他揽住的肩头绷紧,下巴蹭着他的锁骨像是于石上雕花,竟是韩王浩平日里头不知道的尖锐。

    韩王浩不知道自己在李相赫的身上缠绕了多久。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时间了,只顾着把泪和汗全滴在那副胸膛之上,将欲痛死一样地把自己的血和rou都与那人交融。他唯一的一句命令把李相赫唬住了,而他穿过迷雾行走在了青山里,在难以抒怀的稀薄氧气中大口地呼吸,将所有的遗憾与爱共铸,往后余生,皆与之为伴。

    他在听见自己闹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才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自那疯狂里脱身出来。即使是童话中,也会有法术消失的时间。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无声地跟李相赫做了一个告别。韩王浩一件件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直到蹬上鞋子也没再回头看一眼。但他还是走到了那把透明的塑料椅子前,拿走了摄像机中的存储卡。

    Peanut又变回了韩王浩,尽管往后韩王浩可能再也无法变成Peanut了。他搁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死死地攥着存储卡,他的脚步并不轻松,但十分坚定。

    他在走廊的尽头碰见了一位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在那时才有一阵冷汗冒了出来。“你是要去8号房间?”他想起了自己的错漏,不免将声音提高了两分有些急迫地说。“是的。”对方回答,于是他更加提高了些音量。“我是Peanut,我就是8号房间的客人。我的搭档给你们发送的信息现在不劳费心了。我就在这里。”他亮出了自己手里的房间牌,于一阵慌乱里把Faker叫做了“搭档”。

    好在兔子面具并不追究,只是微微躬身就离开了。韩王浩如一阵风一样地奔跑赶回了房间门口,像是怕中途有人突然闯入一样。他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听到了李相赫的闹铃声,叮叮当当的,如同教堂的钟声一般。

    他于是放缓了脚步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那副手铐。在骗子诡计钟声的敲奏里,他给了戴着粉色绒毛眼罩的猫咪嘴唇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