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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雁】牙龈肿痛不仅伴随着上火和智齿

    [1]

    上官鸿信外派学习半个月,三天前刚走。

    事实上,只在第二天晚上,苍狼就开始感觉后齿隐隐作痛,他先前以为是一种错觉。上官鸿信刚刚与他挂过电话,他住酒店,没空与他说许多话,只是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笔,很仔细地看材料,有时在旁边附注几行字。他穿了件高领毛衣,还是苍狼去年冬天给他织的,像一个正在上网课的高中生。苍狼在他屏幕里,看着有些为人师表的样子,学校刚刚考完期中,他批一会儿试卷,便抬头从屏幕里看他一会儿,偶尔提醒他休息,上官鸿信便按一按眼周,起身去给茶杯里续水。两个房间隔着上千里,纸张翻起来,电波从一头传到另一头,窸窸窣窣地两两连接。苍狼看一眼就藏一眼,二十一世纪的精神葛朗台,甜得滋滋渍牙。

    苍狼习惯不好,怀里总要塞点什么,他同上官鸿信道了晚安,一个人睡两个人的床,就像装了一只鞋的鞋盒,翻来覆去,撞得四周瓦楞纸板哐当哐当。他躺了一会儿,只好把上官鸿信的枕头捞进了怀里,模仿青蛙在草原独木渡河。枕头毕竟没手没脚,睡到半夜就溜之大吉,苍狼睡得不实,半梦半醒地翻了一个身,这就一下压到了侧脸。

    那晚苍狼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躺在牙科综合治疗机上,像一只被金角大王点名的妖精,被镁光灯照得无处遁形。上一次,他受到这样独一无二的关注,还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上的致辞,但这回灯下的主角并不是他。紧接着,一双绿色的手——他定眼看清楚,是五根指头上裹着一层一次性手套——无情地携着一只散发着毛毛冷气的钳子撬开了他的齿关。如果他的口腔黏膜能生出鸟肌,现在也已经纷纷起立投降。但他不能躲避,他的四肢像是被捆在了那张皮椅上似的,苍狼的挣扎如同对空打拳,纷纷无果。就在此时,一阵阴影蒙了下来,遮住了四分之三的罩灯。他眼前一晃,但见那阴影里凭空生出一张蒙着口罩的脸,和两只赤金似的眼珠。

    如果要他形容,那对眼睛就像冰箱里的太阳,先是冷漠地拾着钳子沿着他标兵似的齿列左右敲打片刻,苍狼手脚发凉,僵直得如同冬天里一道铁门,紧张地从他角膜的反光里猜测下一回尖锐的落点。但当它们终于与他对上时,那双眼睛忽然诧异地闪了闪,像一台接触不良地有线电视,接着弯了下来。它们的主人收回手,指腹在他的眼角一抿,蜗牛似的,湿湿凉凉的两道。

    “还没开始呢,”口罩闷住了一些声音,如同蒸笼将他兜头罩住。那道睫尾像一道钩,钓出了一些隐秘的笑意:“别哭了。”

    [2]

    苍狼看了后半夜的牙,一早醒来后遗症阴魂不散。他给上官鸿信发信息,说梦见他第一回给他看诊的时候。

    “我在梦里被吓哭了。”苍狼说,“早上起来一抹,枕头潮了半个。”

    上官鸿信回得很快,“说不定是你张着嘴睡觉呢?”

    苍狼说:“是你的枕头。”

    上官鸿信沉默片刻,给他发来了“。。。”和“。”,此时无声胜有声,苍狼迅速解读:“。。。”是阐述我无语,“。”是警告你完了,国家一级不规范标点专家,实践出真知。

    苍狼试图与他追忆往昔:“那可是我们第一回见面吧。”

    上官鸿信语气不善,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一张脸上统共长了五官,口罩就盖了三官,怎么能算看见。”

    “凭口感。”苍狼十分大言不惭,将事实包装了十张五颜六色的塑料纸。他摸了摸脸,还能回忆出连续保持两小时固定姿势,面部僵得仿佛刚刚用脸跑完铁人三项一般的肌rou失调感。他痛苦地想,我得休息一下。

    “然后含住了我的手指,还紧张地砸吧了一下。”当代的东郭先生与狼,上官鸿信感叹:“你怎么想的?”

    苍狼为自己申辩:“你一瞪我,我紧张地连舌头往哪搁都不知道了!你还抠得我呛了半天!”他咬着牙刷,腾出一双手运指如飞:“再说了,照片见照片也要算吧!你就挂在门口呢,正好路对面就是我,光荣榜上,教育标兵那列。”

    上官鸿信问他:“今年评上的吧?”

    苍狼回他:“去年。”

    上官鸿信“哦”了一声,说:“那还是我早,前年装修就挂上的。”

    上官鸿信的诊所就跟学校隔了一条六米宽的街,那天上班的时候苍狼认真看了看,上官鸿信的照片还挂在那里,诊所临街,照片被太阳晒得颜色翻白,颜色再丰神俊朗也被糊得快要分不出五官。他跟苍狼的照片挂在那,每日每夜打四百多个照面。

    拐角与诊所泾渭分明的开着数家奶茶店,讨初中生喜欢,十分红火。近夏天,天气燥热,把人都晒进影子里,苍狼底气十足,心安理得地每日光顾。如是反复一月,不期迎来口腔问题。

    此时可见诊所选址之早有预谋、不怀好意。保温杯是三伏天的耻辱,苍狼意志过人,强忍着喝了三天热水。民以食为天,苍狼塌了半边天,还瘦了五斤,最终放学时分,他捧着半张发肿的脸来到诊所门口徘徊,还是门口的小护士先认出他,冲他热情地招招手:“苍老师!哪里不舒服啊!”

    苍狼吓了一跳:“哎?苍老师?……其实我姓苍越……你认识我?”

    小护士指指街对面的宣传栏,意有所指:“我们都认识你呢!”

    苍狼顿感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只好被迎进去,开始阐述症状:“我有点牙疼……”

    “正常,我给您查查谁现在有一点空。”对方语气可掬,一点也不显得感同身受:“我天天见你拎着隔壁奶茶外带打门口过呢。”

    玻璃门后器械工作此起彼伏,苍狼在外间坐立难安,紧张得仿佛一台等待返厂检修的汽车零件,只好拿出手机来打愤怒的小鸟。这关有些难,他心无旁骛、全情投入,连续奋战七次。这时后头的门开了,一件白外褂领着病人走了出来。苍狼听见两人预约下次复诊时间,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说完小护士指了指苍狼:“上官老师,这儿有个新病人,您先给他看一看。”

    苍狼余光忽见面前地板长出了两只TERENCE,他手一抖,箭在弦上的最后一只同模小鸟仓促起飞,划出一条绝对无效的弹道,离猪三尺远,在草坪上摔出几声吱吱尖叫和若干红色羽毛,第八次失败。苍狼抬起头,与它们主人面面相觑,“拖鞋很可爱。”他干巴巴地说,“很衬你。”多说多错。

    [3]

    “你跟我说实话。”苍狼神态自若地扶着脸,心平气和得仿佛刚刚没有在试卷头上批下总分49的高分。“你当初连嘴都没让我张就喊我拔牙,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像愤怒的小鸟?”

    “怎么会?”上官鸿信倾过身,精确地给了他一个介于责问和齿冷的眼神,很不勉强地在脸上生造出四字“我见犹怜”,穿过三毫米的显示屏,好似在苍狼脸上撒了一把容嬷嬷的针,分辨率奇低的摄像头像一张没用的砂纸,不能削弱一星半点。苍狼定向接收,顿感愧疚无比。“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苦主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

    “没有。”苍狼顿时被堵回座位,话说得斩钉截铁,人已经成了一只急得在原地团团咬尾巴的小狗,“真没有!”

    上官鸿信坐回去,观众捧场,表演结束。“拔右边的时候不是,建议连左边一起的时候是。”他无辜地说,“我只是建议你,并没有真的要拔。”他补充道:“而且最后也没有拔。”摆事实、讲道理、不饶人,三步走,一气呵成。

    苍狼束手就擒,乖乖自首:“我好想你,想你想得牙疼。硕果仅存,不要也罢,你回来领我去拔掉。”

    [4]

    苍狼领了消炎药一盒,家离诊所八百米,荣获走读资格,上官鸿信下达通知:下周复查,贴心选择周末,最大程度规避学生隔窗观看的尴尬。消炎药指标不治本,苍狼怀里揣着一盒药,到家关门,心里还想着愤怒的小鸟,有着一双溏心的眼睛。落下大半个人在诊所,现实版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当天晚上就牵一牙而动百发,吃掉消炎药三颗,薅下刘海数根。苍狼一夜未眠,翌日赶早光临,守株待兔,比开门的护士还要积极。上官鸿信姗姗来迟,穿得像刚从公园晨练回来的社区群众,背后挎着一把柔力球,精神熠熠,对面苍狼面下青黑,神情憔悴,顿时高下立现。

    苍狼在病痛中挪出一半的椅子,来人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深处更衣室。片刻之后,熟悉的TERENCE箭在弦上、重出江湖,换苍狼变成惊弓之鸟,占用他宝贵的二十五分钟早餐时间,内心十分过意不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十二个小时内全被他两头占全,像一道高中专算时区转换的地理题。

    苍狼遭到噤声,信度可比盛怒的教导主任巡察晚自习。躺倒他面前时,才觉得对方指腹沾着的消毒水味也能安神宁志,仿佛消炎药终于在此时生效。他垂着眼,将昨夜缺席的月亮延迟投射进窗框,苍狼条件所限,地对月望远镜能见距离长达十五公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做牙医吗?”上官鸿信忽然发问,牙探针和根管填充器还在他患处回填药末,显然不需要他的回应。苍狼努力调动起一个诚恳眼神,聚精会神地听上官鸿信低声附耳,像是一个马上要对他宣布金银岛的宝藏所在的海盗:“牙疼的人,话少。”

    月亮飞走了,留下一地鸡毛的坑坑洼洼。上官鸿信十分不解风情,把月亮摊成饼吃掉。

    “要是还疼,可以发信息给我。”上官鸿信大方提供售后。

    苍狼咬着一块棉花,无声地指了指区号开头的座机号。

    “噢。”他把手机递过来,一张二维码,限时五分钟,保修服务时间有限。

    苍狼扫码通过,很快医嘱到账:“多喝热水。”十分敷衍,毫无参考价值。

    紧接着又是一条:“一个月内别再喝含咖啡因饮品。”看起来总算专业。苍狼紧张搜索,得出一张不健康食谱,奶茶高居榜首,可见是认真劝他多喝热水。

    苍狼心有余悸,苦哈哈坚持留院察看十分钟。期间拿起柜台上一个石膏牙模仔细参详。别人放招财猫摆件,上官鸿信放一个牙模,横看成岭侧成峰,是一口标致好牙,可以马上拿起来对照墙上贴的价目表进行系统讲解。他知道上官鸿信不是这种人,不会让病人在手术台刷卡,于是苍狼问:“这是什么?怎么会放在这儿?”

    上官鸿信抬眼一扫,苍狼像是在玩吃豆人,咔哒咔哒,开开关关,铁齿铜牙纪晓岚。见他好奇,上官鸿信随口道:“我的毕业纪念,是我恩师的牙模。”

    苍狼手一抖,差点磕掉恩师门牙。劫后余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殷勤找补:“你的也很整齐。”不仅如此,还妙手回春。他安分坐下,手放在膝盖上。在心里想,敲掉一颗牙,填进一朵花,双重含义的妙手回春,华佗在世也做不到。

    [5]

    “你怎么还不回来,”苍狼叹了一口气,“我这周拖了五回地了。”他向上官鸿信展示了一下,锃亮,远超平均水平,狗站在上面都能溜冰。

    “我才走了一周。”上官鸿信靠着床头,酒店的灯昏黄地晕成一团,温吞地裹着他,像琥珀里塞了一颗蜜糖。苍狼望梅止渴,越止越渴。

    苍狼掰着指头:“还有一天洗了客房的铺盖,另外一天去小叔那蹭饭。”他说到这里,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当家不知道饭难做啊。”

    “洗旧了你买新的吗?”上官鸿信问他。

    “那看腻了你换新的?”苍狼反问。

    上官鸿信笑了笑,抬手作势要扯浴袍,苍狼猛地把屏幕反扑在桌子上后跳三米,十分矫健,像熟练掌握过马路技能的袋鼠,“你又这样!”他大声抗议。

    “你当初都不认识我,怎么能给我联系方式。”苍狼痛心疾首,其疾言厉色的程度由于被别人含着一半作案工具,导致每个字都说得很囫囵。

    上官鸿信撩起半扇眼帘,里头亮着两盏六十瓦节能电灯,看他的表情类似便利店员看着快要打烊的卷帘门下面钻进来一名十分不识趣的顾客,意思是“都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想到这个?”

    “现在不说照片看照片也算看对眼啦?”他对这天降一耙倒打感到了十足的困惑。

    “我是说,我还有点没有准备好。”苍狼紧张地搓了搓衣角,搓出两根线头。

    “然后呢?”上官鸿信被当头扫兴,松开牙关,将他局部驱逐出境,苍狼下唇一排齿印,国界线齐整分明。他直起身来,驾驶室就这么大,随便一挪就是本书子午线两头。

    “还有戒烟。”苍狼从他内袋里抽出一包烟,扔到一边。

    “我又不生。”他指尖动了动,很想借一支压一压火气,不过忍了下来,瞥了烟盒一眼,对苍狼下达最后通牒,“还有什么,一起说完。”

    “留一张空头支票,以后再说。”苍狼取得短暂性突破进展,从储物箱里找出一颗薄荷糖,很快就被两张嘴嚼碎,分头进了两个胃里。

    苍狼嘴里缺了一个口的位置长了新rou,他还没彻底习惯,舌尖扫过的时候发痒。上官鸿信今日亏本酬宾,免费给他从里到外地检查了一回口腔健康,评论道:“长过蛀牙吧。”

    苍狼哼哼地啃他:“你怎么知道?”

    “填充物的塑形往往只关心咬合关系,无法完全还原原本的形状。”上官鸿信作出专业解读,能上中央十套健康之路,“一舔就知道了。”后面的只能在深夜频道播放。

    苍狼哪儿都不想放,只准自己留着看,还想跟他拍续集一二三,于是绕过马其顿防线,从后方瓦解敌方防线,贴着他的唇缝,把残留的薄荷糖全送给他尝,“谁叫我爱吃甜。”。

    苍狼思前想后,开始查看携程票务。

    忘记改绑定手机,付款短信发到了上官鸿信那儿,被无情删除订单。

    [7]

    后头苍狼翘了星期五下半节晚自习。

    他在九点半时走进教室,五十平米里隔出三条过道,掐着步距,七十公分,走一圈刚好七分钟。他教两个班,总共十五分钟。预备五分钟,留下有问答疑的学生。五分钟走到楼下,校门口的糖炒栗子店十点准时关门,他赶着最后五分钟打包装袋。

    路口敞风,不一会儿把他的鼻梢吹得通红,像走错路的麦当劳叔叔,很孤独,汗毛倒竖。他长得高,手长脚长,要很努力才能将脖颈和手缩回夹棉的大衣里,于是难免看起来行动不便,仿佛一只机器猫装在俄罗斯套娃里。

    “苍越老师,”店主跟他很熟了,把热乎乎的袋子递给他,打趣道:“夯冷吧?北方人哦?”

    “嗳,”苍狼说,“很耐不住湿冷,咬骨头呢。”他把卷起的边重新打开,免得湿气捂潮了栗子,白气从袋口赶出来,急急忙忙地撇开他,恰好被刺棘似的北风滚个正着,因此沾了点儿甜糯的气,半工业的不工业产品,大大削减了其张牙舞爪的程度。温度从低低挂在木厢前的六十瓦澄黄的发热灯泡中转移到袋子里,熨着他前身和手袖一小块布料。

    “离冷的时候还早呢,”店主笑道,“天倒是越亮越晚了。”

    “上课铃倒是一秒都不迟。”苍狼艰难地在口袋中摸到手机,“支付宝可以吗?”

    店主说:“都行”。他行云流水地解锁扫码付款,利索得像个开了十倍速的动画小人。

    天太冷,电量珍贵如同火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电子产品植入体感温度计,替换成新时代季候标杆。卷帘门哗啦啦地放下,关闭一个有光的窗口,将行人驱赶向另窗口。他沿着路灯,一种方向一旦被点亮,就有无数的洄游鱼类前仆后继。

    十点零三分,苍狼登堂入室,在白炽灯普照的诊所大厅扑了个空。纵深十米的走廊,只有前厅和后廊留着灯,令人不禁想到深海鮟鱇的狡猾陷阱。苍狼此时归心似箭,自怀有披荆斩棘的大无畏,陷阱也要一头撞进,再捞出邪恶怪鱼来片成鱼生拱手献人。

    空调恒温中控嗡嗡运作,苍狼紧紧地贴伏在墙上,直立着匍匐前进,仿佛一只壁虎的变体,因影子大于平常,勉强可以称得上一声胖虎。胖虎身轻如燕,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凑到门框处探出一对眼睛。

    上官鸿信果然没有下班,他站在离顶灯很垂直的地方,手里举着一张X光片仔细查看,光片和手指都一起透光。

    十秒后,上官鸿信与他隔了一张七上八下奇形怪状的牙片两两相对。胖虎阴谋败露,乖乖变回机器猫,上缴糖炒栗子一袋。

    “磨磨蹭蹭,”上官鸿信收了手,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怎么,想在外头罚会儿站吗?”

    “你是背后长了眼睛吗?这都能发现。”苍狼输人不输阵,将十根还没捂热的指头往他手心里塞,他在屋里待了十来分钟,其实身上已经暖起来了,剩下一二三处,都将管辖权移交上官鸿信,堪比割地赔款,强买强卖,不讲道理。“想你啊,昨晚回来我都睡了,早上出门你又没醒。”

    “所以特意下班送上门找我拔牙吗?……嘶。”他还记得苍狼的话,苍狼冻得发红的鼻尖蹭了蹭上官鸿信的侧颈,将他剩下半句奚落蹭回腹中,掀起了一小阵局部的冷锋乱流,这还不够,又倾身去吻他,说不清的事就不用再说。他吻到他,那阵隐约的牙疼无影无踪。

    光使一切都从模糊的、混沌的地方分明剥离,爱意跟眼睫都一块纤毫毕现。苍狼两手一挤一分便拿出一颗完整栗rou,上官鸿信嫌弃道,“一股消毒水味儿。”

    苍狼拍了拍手,笑道:“反正不是我的味儿。”

    -END-

    TERENCE:愤怒的小鸟里那只最胖的小红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