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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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声音低沉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可小玉却是担心极了，如果夏目的灵魂不能及时回来的话，那夏目就在没有新生的可能了！ “那怎么办？！如果夏目回不来……” 如果夏目回不来，小玉一时冲动说出的这句话，令他自己都感到无比的绝望，小玉不在说下去，只是咬着牙，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破壳而出的人，会是夏目。 那颗巨大的根须包裹着的卵蠕动着，开始流淌着淡绿色的汁液之时，海和小玉的注意力再次紧张了几分，伴随着一阵阵轻微的树藤撕裂声，卵渐渐地出现一道道裂纹，淡绿色的汁液喷洒出了越来越多，渗满了一地。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颗根须包裹着卵闪烁着异样的明亮光芒，伴随着好似撕树皮的阵阵窸窣声，那颗卵中的东西，也终于破壳而出。与此同时，日食的迹象逐渐消失，大地上重现了光明。 海小心翼翼地上前，作为神明的他，在面对邪祟之物之时，也至少不会惧怕。 一阵甜香的味道从缝里散发而出，海严阵以待地紧盯着那处裂缝，如果破壳是妖怪的话，他就会立刻将之封印。先是从渐渐裂开的缝隙探出了一只宛若白玉的小手，那只可爱的小手左右摸了摸，似乎在摸索着寻找借力的部位。 “人……人类的手掌……难道新生的……是夏目吗？” 海欣喜若狂之余缓步上前，冲着那缝隙里闪烁的一对小眼睛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伸出了自己的大手，那只四处摸索的小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结果又慌张地想要抽走，海却是柔声安抚道： “没关系的～我是海，我是你的家人啊～夏目，快出来吧～” 似乎是听懂了海的言语中没有恶意，卵里的小东西用另一只小手扒拉开了一个更大的洞口，一双宛若湖水般清澈的湖绿色眼瞳正好奇的透过缝隙，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海。 紧接着，海上前帮小家伙破壳，他大力帮助小家伙掰开了那个“卵”，伴随着根须被撕扯开的一阵撕裂声后，一个正蜷缩坐在一滩绿色的汁水里的小白团子，就彻底暴露在了二人眼前。 小家伙几乎是夏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样貌十分稚嫩，那懵懂无知的圆润可爱的面庞，正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正吃着手指的可爱模样，几乎让在场的人和妖怪都被彻底萌化掉。 “真的是……太可爱了……” 海第一眼看到还是人类幼崽的夏目的模样时，他捂着嘴不住的暗叹，他努力克制住内心被小夏目萌化的激动心情，一张脸都烧红了，结果小夏目摇晃着圆滚滚的身躯，站了起来。 海热情地再次将手伸出，小夏目摇头晃脑了一阵后，终于放下警惕心，小手慢悠悠地伸了过去，一下紧紧地抓住了海的手。 嫩生生，软乎乎的触感令海内心激动到浑身战栗，他本来还想一把抱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却发现小东西的肚脐上还连着长长的脐带，脐带的另一头还系在卵里。 “辰未，你赶紧过来帮一下忙……” 小玉忽然听见海在叫他过去，一时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 “喂，你这家伙！不要叫我辰未，夏目给我取了名字的，叫做小玉！” 海没有吭声，小玉也是气鼓鼓地不去看他，几步过来，只是面朝着卵里的小家伙时，他又是换上了一幅笑容可掬的温柔大哥哥的形象了。 “mama……” 一瞬间，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家伙就从卵里一蹦而出，飞身窜到了小玉的怀里。一个洁白无瑕的小糯米团子似的小娃娃，正软乎乎地窝在小玉的怀里，笑盈盈地蹭着小玉的胸口。 小娃娃一头蜜茶色的长发，身体小小的，软乎乎，约摸人类小孩两三岁大时候的模样，脸蛋rou嘟嘟，粉扑扑的，像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小夏目一开口，一口牙齿都没长齐呢，笑咯咯地赖在小玉身上不肯下来了。 小玉惊慌失措地搂紧了怀里的小白团子，生怕小夏目掉下来，心里又乐又慌，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妈——妈？！等一下，不对，才不是呢，我不是你的mama呀……我是小玉，小玉啊，还是夏目你给我取的名字来着……” 小玉苦着脸嘟囔着小家伙对他的称呼，自己还想做夏目的丈夫呢，怎么能被夏目叫做mama呢，虽然自己的确和夏目黑着一张脸搂紧了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嗤笑声，小玉猛地一扭头，就瞥见海在背对着他，捂着嘴似乎是在偷笑，身体都笑得一阵发颤。 “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啊！居然还嘲笑我！还不过来帮忙！” 小玉气急败坏地回过头狠k了海一记拳头，海惨叫一声后，顶着脑袋上的大包，怏怏地立在一旁，原本面瘫的清冷面庞上又多了几丝幽怨。俩人一起对着眼前的人类幼崽小夏目，大眼瞪小眼。于是，一个神明，一个大妖怪被迫上岗做了奶爸。 幸好，小夏目很乖，也很令人省心。 海抱着小夏目去清洗干净了身上的绿色汁液后，小玉替小夏目准备了一套合身的小和服（形制参考唐衣款）。 只是，小夏目似乎食欲旺盛，每天要吃掉许多食物，个头也一天比一天大，并且，也会恢复一部分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幸好海和小玉都是化作人形的模样，不然小夏目一定会惊吓到离家出走。 “小玉哥哥……这个饭团好像没有熟……” 六岁模样的小夏目穿着绿色的浴衣和服，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白嫩嫩的手里揣着个咬了一口的饭团，嗓音可爱地抱怨着。 “真的吗？那我尝一下看看……” 小玉疑惑地拿起一块饭团尝了尝，夹生的米饭嚼起来确实有点费劲，小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歉道： “抱歉抱歉，我重新再去做一份……” 小玉风卷残云般立即收走了小夏目面前的饭团，又跑去厨房里忙活了，只留下小夏目一个人幽怨地坐在原地，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有一天，海负责去替又长大了一些的小夏目采购衣物，到人类小镇上后，发现只有一家女装店开着门，于是，海笑呵呵地拎着一口袋小裙子回了住处。 “夏目，怎么样，还合身吗？” 海和小玉激动的站在一旁，异口同声的问着，七岁模样的小夏目表情麻木地盯着镜子里，穿着粉色蓬蓬裙，扎着双马尾的自己，违心地点了点头，道： “应该……挺合身的吧……”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晃三年时间过去，小夏目已经从一个两三岁的小糯米团子，长成了人类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虽然夏目彻底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可保持着人类的记忆，可是这样快速生长的速度，还有这区别于人类的美丽容貌，令夏目心里也深知，自己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 一日，闲的无聊的夏目推开了窗户，带着青草芬芳的谷风拂面而来。此时的夏目已经是十六七岁时候的模样了，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人类世界，所以满头的长发肆意生长，已经到了腰间，随意地披散着，显得慵懒却又自然美丽。 最美的当属他那张面孔，除却一双湖绿色的眼眸区别于前世的琥珀色眼瞳，清澈得像是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一般，样貌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是那远离尘烟的恬淡悠远的气质，就好像他是独属于这片山谷里美丽的精灵一般。 彼时的夏目，也刚好恢复完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他望着一片群山环绕，犹如世外桃源的住所，心中也有一丝落寞，这里是不知名的深山老林，脱离了人类世界的喧嚣，可也意味着自己脱离了人类社会。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怀念在人类世界里的好友们，还有亲人们，还有……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夏目倚着窗户，蔫蔫地叹着气一边感慨，长长的头发随风而动，窗棂上悬挂着海给他做的晴天娃娃，还有小玉给他做的贝壳风铃。一阵风从山谷而来，卷带着森林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晴天娃娃快乐的摇摆着，伴随着风铃美妙的旋律，夏目的忧愁好似都被吹散了些许，惬意的眯着眼靠着窗小憩着。 “夏目，要吃饭了喔！” 小玉手里端着新做的寿司，一如往常地呼唤着夏目下来吃饭，经历几年磨砺，他的厨艺见长，照顾夏目的饮食起居更是得心应手。 可是许久不见夏目回应，小玉就是一手拉开了夏目的房间门，果然发现夏目又依靠着窗户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只人类世界的画笔，身旁还散落着几张凌乱四散的纸张 。 “夏目真是的，又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小玉一边无奈的小声嘟囔着，一边耐心的弯腰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纸张，小玉好奇地瞅了一眼纸张上的字画后，只是看到夏目简笔画的一栋小房子，画面里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少年，少年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猫咪。画上配文：藤原家。 第二张画，画的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鸟，大鸟的背上趴着一个少年，少年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猫咪。画上配文：第一次在高空中飞翔。 第三张画，是一个长发少女给一个小男孩戴花环的画面。画上配文：第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制作花环。 第四张画，画上是一个长发的男人，男人眉心额心处有火焰型的印记。画上配文：我的保镖。 第五张画，画面上画着一个戴着渔夫帽，戴眼镜的微笑着的男人，男人旁边还有一个戴着有裂痕面具的妖怪。画上配文：那个帅气的男子和柊。 第六张画，是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男人，男人羽翼之下，似乎守护着一个少年，俩人额头紧贴着额头。画上配文：第一次见到的狸追大人。 第七张画，画着一只类似于马的妖怪，妖怪头上顶着一只小青蛙。画上配文：他愿意被我驱使。 第八张，第九张，第十张……… 小玉翻看过一张又一张画纸，他都能一次次的读到夏目的心声，再次望向窗前熟睡的美少年时，小玉的心绪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你都该忘掉的，夏目，那些过去，不管好或者不好的过往，你都不要想起来才好。如果夏目你想离开回去人类世界的话……” 小玉自言自语间，不由地说出了自己最为惧怕的现实，丙当初将夏目的尸体交到自己和海时，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让夏目回去。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的话，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吗？还是说，本应该让夏目自己做抉择…… 小玉惆怅不已地攥紧了手中的画纸，沉思良久后，还是选择将纸张整齐地铺平，摆放在了夏目的身侧，又害怕夏目着凉，替夏目披上了薄被后，小玉这才悄然离去。 ……… 除妖人宴会上，酒香萦绕，声色犬马，挤满了戴着面具的除妖人们与各种各样的式神。人群里议论纷纷，话题中心，无非是那位高权重的除妖人协会的会长，的场静思。 有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议论他迫害自己的妻子，又逼死自己的母亲，这样的谣言的场早已经充耳不闻，见怪不怪，自己一个鳏夫的名声，又何必去在意。最烦的还是要应付那些自以为是，要替他说亲的女人。 “喔呀喔呀～的场先生如此年轻有为，又是除妖人协会的会长，真是辛苦啊。不过，听说的场一门家主夫人的位置空悬已久，的场先生如今还这么年轻，身边不能不有个替您料理后宅的贤内助啊。我家老宅那边有个侄女刚好到了适婚的年纪……”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中年女人如此自顾自地说着，的场只是礼貌地表示拒绝： “不必了，正如夫人说的，我如此年轻，还轮不到别人替我cao心我自己的私事，您真是费心了呢～” 的场笑眯眯地就是化解了女人的软刀子，想在他的场一门安插人手眼线，真是白日做梦，的场再一次从无聊又聒噪的除妖人宴会上，提前离席了。 的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之时，恰好路过了母亲阳子过世前最爱去的那家甜品店时，他微微愣了一下，还是停了车，从容地进了店里。 店员见来人是一位年轻的男人，便是客气的上前介绍着每个口味的糕点，的场听不进去，眼神漫不经心地在每个糕点上打着转，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走进门来的一位中年妇人身上。 中年女子气质优雅，她戴着金丝框眼镜，穿着传统的绀色和服，在见到的场的第一眼后，就是十分惊喜地凑了上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啊咧～这不是，静思君吗？！” 来人是这家甜品店的店主，名叫伊藤惠子，年轻时曾和的场的母亲是同班同学，也是最要好的闺蜜。只是，阳子自从嫁人后，便和这位好友少有往来了，不过阳子每次从老宅过来的场一门的时候，总会时常来拜访这位老姐妹。 “惠子阿姨，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的场礼貌地上前打着招呼，几年之间，母亲阳子，与妻子夏目先后离世，对的场的打击着实不小，他也褪去了意气风发和年轻气盛，性格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越发沉稳了。 惠子推了推眼镜框，心疼地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侄子，面上哀叹一声，也在替他不平： “我知道你母亲和妻子过世后，你大受打击。不过，阳子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挫折，但是你知道她怎么做的吗？她呀，老是说，没什么翻越不了的高山，只有不敢攀登的懦夫。” 面对惠子善良的劝解，的场始终低垂着眼睑，心中飘忽神游着，是啊，母亲阳子是那样一个阳光性格的女人，自己作为他的儿子，也一直是受到阳子的敦敦教诲。可自己呢，却为了融入的场一门，坐稳这个家主的位置，不得不学得见利忘义，狡诈jian滑，与一些乌合之众虚与委蛇。 为此，自己与挚友名取关系渐渐疏远，与哥哥兄弟之情背离，与母亲关系冷淡，甚至，连自己的爱人弥留之际，还给了他一封离婚协议书…… 的场的思绪飘远了，他忽然回想起，三年前，夏目生命垂危之际，他冒着雨，最后奔袭在医院的人群中。除妖人协会的几位理事长老在病房外会见了狼狈不堪的他。 “作为尊贵的会长，您怎么可以只有一位妻子呢？趁着夫人他还意识清醒，您应该与他划清界限，毕竟……在新婚之日就被妖怪掳走的会长夫人，不论贞洁与否，名声都已经扫地了。我们奉劝会长大人您应该衡量清楚利弊关系，哪怕您用雷霆手段一直压制着舆论不爆发，可是您的对手呢……” 几位理事长老一番“语重心长”地劝解着，先礼后兵，用会长之位或许旁落他人来要挟的场，一边是将死的爱人，一边是的场一族的兴衰，从来铁石心肠的的场静思，也会有被现实击垮的一天。 “请给我几天时间冷静一下，毕竟……我需要草拟一下离婚协议书的内容。” 的场表面妥协，内心却是愤然不甘，可是他又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拿着爱人的牺牲去成全自己爱慕虚荣的私心吗？上位者才拥有永恒的利益，自己还是那么的在意权势与地位，连爱人夏目都不惜残忍背叛与抛弃，自己真是恶心…… 的场无数次厌恶唾弃自己卑劣的行径，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日日惭愧，夜夜谴责，日夜不安。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上了的场冰冷的面颊，的场回忆过往的心绪被陡然拉回了眼前的现实。 “真的瘦了好多，颧骨都很明显，阳子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幅瘦弱的样子，她在天堂，一定会很担心的。” 镜框后，惠子那双清澈的眼眸渐渐浑浊，她很是有分寸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这位侄子的脸庞，那双眼眸里带着一丝心疼与担忧，她缓缓抽回了手。在旁人眼里，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暖心的絮叨寒暄，的场感触过那种微微干枯的手掌心，久违的亲情与温暖再次浮现，捂热了他冰冷了三年的心。 “惠子阿姨，谢谢您的关照，我一定会打起精神来的！” 的场难得露出一幅年少时才有的斗志一面，惠子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似乎她又想起什么话，急忙叮嘱道： “对了对了，静思君，千万别把那些人嚼舌根的话听进去，真是胡说八道！我真是生气，才不信那些谣言，阳子的孩子，才不是他们口中那么龌龊的模样！” 的场听到惠子鼓励安慰的话，心中的阴翳早已经消散大半，惠子最后一句却是交代了的场前去老宅整理母亲的遗物： “阳子这个人，最爱写生，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本应该有一大箱了吧。拜托你帮忙整理一下，她以前和我说过，如果她死后，想要让人帮她把日记本在她的墓碑前焚烧掉。” 遗物，的场突然想起，自己那里有夏目和哥哥静夜送来的母亲的遗物，自己，有多久没去接触与他们相关的物件了。 惠子瞧着的场又开始发呆了，于是便好心的拉着的场一起翻看她和阳子年轻时一起拍过的照片，讲述着她和阳子年轻时经历的趣事。的场翻着看着记录着俩人友好，富含生活气息的相册，从黑白照片到彩色照片，甚至还有录像带。 的场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那是两个身穿女国中生校服的年轻少女，一个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腼腆文静，这位是年轻时的惠子。另一个则是扎着高马尾，笑得阳光灿烂的活泼的元气少女，这位，就是年轻时的母亲了。 “母亲……” 的场被这些相册唤起丝丝回忆，自己或许应该打起精神来，为了母亲，可是对于夏目的愧疚，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 “哎，人老了，总喜欢啰嗦，请不要在意。至于整理阳子遗物的事情，就拜托静思君你了～” 惠子热情地挥着手和的场道别，的场驾车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奔向那个尘封了好几年的储物间，那里收存着母亲的日记本，以及夏目的友人帐。 每一个日记本新旧程度不一，但每一页都夹着一朵干枯的山菊花花瓣，那是路边或是山上最不起眼也最常见的一种野花，的场清晰的记得，那似乎是母亲阳子生前最喜欢的一种花。 的场翻了几页日记，日记是大概一周或是两三天会写下一则，日记内容大抵都是一些母亲生前遇到的一些自以为有趣或是无趣或是生气的琐事，的场翻到了母亲去世半年之前的日记。 日记上清晰地记着： 七月二十一日 晴 治一郎，我今天终于回到了你生前所在的的场一门，不过真是的，又要假装看不见妖怪了，可是那些半空中飘来飘去的家伙真的很难不引起自己的注意。虽然没有见到静思那孩子，不过今天很是高兴地见到了静思心悦的少年呢，简直太高兴了。贵志君，他可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少年，真想骗他过来做儿媳呀！ …… 七月二十三日 晴 亲爱的治一郎，你妻子我啊，实在是没有想到，静思那臭小子会这么胡来，怪不得贵志君那么讨厌他！实在是我这个母亲没有教养好他，居然养出那种扭曲的性格的坏孩子，真是活该他追不到贵志君！算了……看在静思是自己儿子的份上，看看他能不能改邪归正吧，那样我就可以帮他给贵志君说亲，你觉得呢？ …… 八月一日 小雨 治一郎，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今夜忽然收到了静思那孩子递来与贵志君打算订婚的消息，我真是太激动了，你如果在天堂收到了消息的话，也一定会替他们感到开心的。不过我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孩子们的婚礼流程，虽然说到婚礼有些太早了，可是据说贵志君的养父母都是很好的人，虽然你不在了，就算我一个人也一定要好好接待他们…… …… 一月十三日 阴 听说贵志君回来了，我为他们感到高兴，同时我也在担忧着某件事情的降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二十七年前的夏天，那只和我有过约定的妖怪，在昨夜进入了我的梦里，我真的好困顿，如果不去海边找她，真的就会死掉了吗？ …… 的场陡然翻到这一页日记时，心中警铃大作，母亲的死，难道不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