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关于感情戏的小尝试

    “我发现了一种矿精，完全成型的时候像盛开的红宝石花！”

    “那一定很美。”

    “当然！马上又有一只要长大了，这次我一定要守住不被那帮家伙们抢走、亲眼看着它绽放……”

    谢厝望着踌躇满志握紧拳头的恶魔，他的神正因为憧憬和期待双眼闪闪发亮，谢厝心想，这世上没有比它们更美的红宝石花。

    “所以，最近你就不要再对着我念叨了，反正我也听不到。”自己真是个负责任的“神”呀，殷这样说着，看到男人有些暗淡的紫水晶般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做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嗯～我应该会很快回来，它成熟期很短的啦，换成你们人类的算法也就几年而已——哎？不好！我的花！”

    这样说的恶魔转眼就没了踪影，谢厝伸出的手只来得及触摸到石像上的一点余温，也很快散去了。

    人类的几年能发生很多事，而他的神灵并不放在心上。

    ……

    ……

    “咳！咳……”从迷蒙混沌的梦中惊醒，行将就木的枯瘦身躯因梦中漫无边际的酸涩沉默的等待而费力地喘息着，在梦里他直到死去也没有再得到他的神灵哪怕一次的回应。

    而现在，则到了他与神灵告别的时候。

    “我……我梦见了……红宝石花……”

    “红宝石花？那一定很美。”他的神灵神情带着淡淡的忧愁，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干枯的白发，对自己说：“你要好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找，也许真的有呢。”

    “殷……我……快要死啦……”而且就算有，也不是作为人类的他能够去到的地方。谢厝想，如果知道老去之后连说句话都是如此艰难疲惫，他一定要将殷的神像随身携带，把他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巨细靡遗说给他听，直到他烦得哇哇大叫也不停歇。

    “是的，你快死啦。”殷没忍住吸了吸鼻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啪嗒啪嗒滴下两滴泪，更紧地抱住了他：“留下我一个，以后怎么办呢？你这个讨厌的人类……”

    无穷无尽的黑暗从视野所及之处膨胀、延伸，沉重地向他压来，他想最后一次握一下恶魔的手，竭尽全力也只是抽动了一下。

    ……

    谢厝的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是梦。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靠着自己发出香沉鼻息、酣睡中的殷柔软温暖的手——恶魔的体温正常情况下并不比人类高，谢厝意识到是自己的手过于冰冷。也许这会惊扰到他的爱人，但是此刻，在这如同梦中的黑暗与寂静里，他放任了自己的心情。

    “……唔？”殷果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下意识地回握住那只手，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低温和冷汗后稍微清醒了些，“又做梦啦？……来拍拍，来抱抱……”

    “又梦见什么啦？”殷缓缓地梳理将头深深埋在自己颈间，呼吸缓缓平复下来的男人的头发，身体被搂得甚至感觉到了些微的疼痛。谢厝并不爱说话，殷总会不厌其烦地尝试引导他尽可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什么都憋在心里，就一定会从里而外慢慢烂掉，他可不想自己的爱人也这样。

    “我梦见……你离开了我，我又离开了你。”

    “哎？我们吵架了吗？你放心，作为一个大度的、完美的爱人，伟大的神明我一定会让着你的！”

    “……”谢厝笑了笑没再说话，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殷则礼尚往来，啵啵两下在他最喜欢的紫水晶般的眼睛上方分别印下一个响亮的吻，又轻轻咬了下他的鼻尖，小声道：“我在呢。”

    顿了顿，殷认真地再一次重申：“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会找到你，我保证。”

    千言万语争前恐后想要对爱人倾诉，却因过于拥挤堵塞谢厝的喉头。望着那双只看得见自己的红眸，谢厝躁动不安的心逐渐沉淀下来。像是一只徘徊在旷野中的倦鸟，在他的眼中栖息。

    也许时间总有尽头，生命终有尽时。如果分离与遇见是一场巨大的循环，谢厝希望当他们再次相遇，自己可以有所进步，只要能牵住殷的手，去流浪、旅行，吃饭，看书，或者只是并肩坐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点什么都是好的，一起看着岁月从封面翻过一页又一页直到尾声，他希望自己可以从容地在结尾签下再会两个字，然后平静地闭上眼睡去，等待着。

    而谢厝知道自己做不到。就像人妄想捉住流云，鱼向往天上的太阳，他不想被动地等待被寻找，他只想将殷永远禁锢在身边。

    不过人一生中必须要分说明白的事无需太多，他只需要让殷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