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水帘洞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调笑的话音递进沈知虞耳中，立刻就勾起她几分曼妙情绪。

    私奔吗？

    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你要想好。”

    沈知虞似是想到什么，眼眸弯弯如明月，沈观南倚在窗前，感受寒风的同时，也听到楼下人格外清亮的嗓音。

    穿云过雨般的，清晰落在他耳畔。

    还挺唬人。

    “我万一中途跑路，然后转手把你卖掉，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她侧脸微扬起，细腻白皙的皮肤都被今日的好阳光镀上一层明明光泽，像极荒原上耀眼夺目的野玫瑰。

    “你就不怕吗？”

    “……”

    沈观南十分配合她的话，眼神微垂，似在踟蹰。

    哼。

    沈知虞少不了有几分得意。

    她太熟悉沈观南是什么样的人，过往他思绪严苛缜密，从不在这般容易被人堵死出路的问题上做出任何的贸然回答。

    对待感情，亦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她当年岁数小。

    一颗心莽莽撞撞，无知无畏的就被沈观南拉入了情欲漩涡，多少个日夜缠绵悱恻，吃了数不清的亏。

    沈知虞觉得自己同世间俗人也没什么区别，她既然能感受到他在床上的欲和爱，也就会想亲耳听到他说出她想听的那句话。

    可惜。

    这么多年也没成功。

    报复之心，自然徐徐而生。

    拐他走，既是逃离沈家的权宜之计，亦裹藏了无尽私心，她很想看看失了忆的沈观南，和深耕在记忆中的那个人，能有多少不一样。

    思索间，楼上人回了话。

    “挺怕的。”

    但是明显，言不符实。

    沈观南嘴上说着怕，甚至还轻拍了拍胳膊以搭配此刻的表演，但沈知虞却从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里，解读出一丝的好兴致。

    怕？

    怕才有鬼。

    “不过。”

    沈观南语气忽然低了低，接着就在沈知虞好奇的眼神中，落下一句温和轻顺的问话。

    “要是真怕的话，你会不卖我吗？”

    “那——”

    这话简直说到沈知虞心坎儿上，明明已经压不住翘起的唇角，却故作深沉的回答：“就要看你怎么讨好我了。”

    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就不卖了。

    沈观南了然，满是认真的问：“比如呢？”

    沈知虞背手而立，细细的肩胛骨凹出优美弧度，在阳光下，像只欲振翅而飞的蝶。

    “比如你现在就该下楼，陪我吃早餐。”

    *

    私奔之旅来的格外丝滑。

    他们降落的地点是一座西南小城，四季如春，风景优美，实打实的旅居圣地。

    她当初陪导师考察时就一眼相中了这座城市，后来干脆偷摸着在市区边缘买了间三层小别墅，平日里虽然住不着，但也一直在拜托家政阿姨打扫。

    阿姨人很勤快，还在院子里种了花和蔬菜，以至于沈知虞到地方时，一眼就瞧见那随风摇摆的蝴蝶兰。

    紫色勾成一片，活泼旺盛的越过围墙向外蔓延，而不远处山与云相接的地方，是大片的碧水湖蓝。

    是个神仙地儿。

    唯一的烦恼，就是物业经理此刻正站在小院儿里，一脸歉意的等她到。

    沈知虞心叫不好。

    可没想到物业接下来的话，险些让她直接晕过去。

    “沈小姐抱歉，我们也没想到水管会突然爆裂，您被泡坏的地板，我们这边也会及时赔偿的……”

    “二位今晚先将就着住别的地儿，明天我们就找人来修地板！”

    许是经理也觉得有些心虚，丝毫不给沈知虞问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塞给她一张卡后，就脚底抹油的溜了。

    比兔子还快。

    “……”

    沈知虞实在不知该如何在此刻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她十分坚定的选择背对着沈观南，压根儿就没打算去看他的表情。

    别问。

    问就是丢人。

    然而下一秒，沈观南的嘲笑声就钻进了她耳中。

    沈知虞本能的丢了个冷眼飞刀，却不想换回来的，竟是她掌心被塞进了一朵柔柔软软的蝴蝶兰。

    “干嘛——”

    沈观南倚在院门边，歪头瞧她时，背后是大片能蛊惑人的赤橘晚霞。

    “买这么一个水帘洞，花了不少钱吧？”

    “……”

    ————

    沈观南·嘲讽版：你还有这爱好呢，早说你喜欢看猴啊。

    沈知虞·还不了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