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暗出手
大侠暗出手
柳临风第二日先在清原县内四处打听,找到一开粮油铺姓江的老板。 他用江家的族谱和人脉套近乎,了解到一些关于县令汪靖的秘辛。 汪靖家就在渠州,但不在清原县,而是在旁边的清河县。 回到客栈,柳临风去见尹玉琴,把接下来的行程告诉她。 “我先去清河汪府打探一下,大概两三日回来,你耐心等候,我自有办法让县令在地契上填你的名字。” 尹玉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上前两步抱住眼前的男人:“此行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男人看着怀里的小玩意,胸口涌出一股暖意,他轻揉女人的发顶:“放心。” …… 汪府在清河也算是世家大族,柳临风到达清河一路上找路人套话,一下打听出来三个汪府,柳临风本不想再麻烦江家族人,但为了更快找到汪靖,他还是去了江氏的产业。 布坊的江老板看过柳临风的信物,一脸惊奇:“见过世叔,看您年纪轻轻,没想到按族谱来算我才是小辈!” 柳临风原本姓江,可他内心极其不喜自己的这层身份,如若不是帮尹玉琴办事,他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身背五大门派的通缉悬赏帖,越多人知道他本名,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江老板见“小世叔”这般讳莫如深,也配合地不再提江氏一族的事情,转而去讲柳临风前来打听的汪靖。 清河县一共三个汪府,原本就是一家,汪靖所在的汪府是汪氏主家,祖上的汪氏曾有一人担任过先皇身边的贴身护卫,在一次危急关头救下先皇却断掉右臂,得到各种的赏赐数不胜数,这也是目前汪府财力雄厚人才辈出的根源。 柳临风探听到最想知道的事情,满意地向江氏布坊老板辞别,转头便离开清河县,入住在主城外的驿馆静候深夜。 听得主城的城墙上有打更人梆梆敲了两声,已是到了二更天。 柳临风一袭黑衣从驿馆中悄悄溜出,来到城墙边扒拉开一堆干草,墙角处赫然显露一个大洞。 干大事者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柳临风就是这般顺着狗洞爬进去,轻松回到清河城内。 他趁夜色身手敏捷地窜到房顶,动用轻功朝着东南方向跑去。 等周围建筑逐渐变得规整干净,全是白墙灰瓦,这边是跑到了清河富人居住的地界。 柳临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汪府主家,因为这汪府是除了县令府,全清河最气派的。 顺着房檐,男人垫步拧腰腾在半空轻盈地翻滚,像一只乌鸦那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上。 走过一个个院子,就在快要迷失之时,柳临风总算找到了汪员外的书房。 不出几息便将那窗上的栓锁撬开,柳临风顺着窗翻进书房。 果不其然,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汪府那本盖了本朝先皇御印的族谱就放在书房,在一个颇为华贵的檀木雕花匣子中。 柳临风就这样带着那份御印族谱离开了汪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便是当月的十五日,每逢初一十五家中女眷和老人都会到寺庙去供奉佛祖,顺便还会将宗祠打扫一遍,将族谱放在宗祠里一齐上香供奉,赞颂皇帝对汪氏的恩情。 等汪员外到书房找那木匣,转了一圈没找到,老头就这么站在书房中央愣了一刻钟。 等主管连滚带爬地赶到书房,自己亲自找了一圈,也和老头一样,面面相觑,呆愣在原地。 “完了!族谱丢了!”主管着急地询问汪员外:“老爷,您可还有族谱的抄本?” “族谱不重要,”汪员外直抚胸口,脑子一片浆糊:“把有御印的族谱弄丢了,相当于弄丢圣旨,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主管被吓得面色惨白,嘴想说些什么,被吓得无法言语,张了张嘴,最后直接跑出去发动家里的所有奴仆跟着一起找。 掘地三尺,他就不信族谱还能好端端地从书房凭空消失。 …… 另一边柳临风在江湖中放出消息,说汪府皇帝亲印的家谱丢了,悬赏一百两银,有线索的侠士踊跃联系。 人在江湖哪有不缺钱的,一群侠士不管是不是个像样的线索,找到汪府提供消息都编得有鼻子有眼。 汪员外自己也懵,他没往外放出这种消息,这事要是传到如今皇上的耳朵里,汪氏家族的存亡都是个严峻考验。 “去,给我找出来到底谁散播的消息!”汪员外把雕花圈椅扶手拍的啪啪响,年近六十的老头一整天没合眼,滴米未进,汪夫人在一旁急得直抹眼泪。 “夫君,此事还未通知靖儿,你看……”汪夫人未说完的后半句,就是问这么大个事,汪靖就在清原,要不要把人叫回来主持大局。 “唉……我老了,”汪员外就像xiele气的皮球坐在那边,神情颓靡:“不中用了,族谱都看不好……” “夫君你别这样说,等靖儿回来,咱们一家人一齐想办法。”汪夫人走到丈夫身旁伸手帮他摩挲着胸脯,顺顺气。 …… 潜伏在清河郊外两日,柳临风终于换了一身行头,大摇大摆再次进入清河主城。 他身着一身藏蓝色翻领袍衫,玄色的袴裤和牛皮长靴,背了一把长刀,腰间还挂着弯刀匕首,一副潇洒侠客形象。 来到饭馆落座,他将大刀从背后卸下放在桌面上:“小二,来壶清河醉,再来一盘炒豆子。” “好嘞客官,今日咱家有羊rou汤饼,您看?” “来一份,晚些上。” “好嘞!” 炒豆子端上来,柳临风捻起两颗豆子往嘴里一抛,嚼了起来。 旁边木桌旁坐着俩人端着酒碗凑了过来:“兄弟,看你面生,不是清河本地人吧?” “不是,你们是这清河本地……” “不不,我们也不是,我们是隔壁清泉县的!”阔面大嘴的壮汉抢着回答。 另一位稍瘦些的汉子接着问:“你也来清河赚悬赏啊?” 柳临风顺势点头:“对,在下正要问二位仁兄汪府怎么走。” 胖瘦两位侠客对了一下眼色,起身去把自己那桌的卤rou和酒壶拿过来:“咱们三人相遇是种缘分,不如并桌共饮?” “好啊,我敬您二位一杯!”柳临风笑着站起来端着酒碗一口气喝个精光,气氛马上就火热起来。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二人就是来套话的,本来想去汪府提供线索,又怕自己编的漏洞百出,想探听一下他这边的情况。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有些醉意,柳临风装作喝多了顺嘴就把线索透露出去,随后便趴在饭桌上一睡不醒。 那二人见他这般模样,没结帐就带着东西溜了。 汪靖得知家谱丢失连夜赶回清河,刚见到汪员外和汪夫人一家人将情况再复述一遍,正要回屋休息,主管匆匆来报说是门外有两位侠客声称自己知道家谱的下落。 “请进来吧。”汪员外大手一挥:“把他们带到这里。” “爹,什么人会躲避众人眼睛偏选在深夜来拜访提供情报?这人多半是骗子。” “汪靖,你身居官场自然不懂江湖人的心思,他们半夜前来,正说明此事不能走明路,二人也不愿暴露身份,是为我们汪府考虑,家谱找不到,为父把这三四十年有所过节之人都想了一遍仍是毫无头绪,或许他们真的能提供有用的消息,先听听看吧。” 汪靖也早已三十有七,奔四十的中年男人,但面对年迈的父亲他不好再说重话,只得点头应允。 那胖瘦二人倒也痛快,没怎么弯弯绕绕,直接就问汪靖:“今年过完年后,你可是收过清原尹府的礼?” 汪靖一拍桌子:“我把尹家给忘了……” “等等。”汪员外制止儿子继续说下去,赶快叫来管家将二位侠士带到客房好好招待,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做夜宵。 将人打发下去,老汪这才回头去问汪靖:“尹家有何事?” “尹氏主家给我送了三百两银,想要清原客栈的地契。” “那依你所见,盗走族谱的是哪边人马?” 汪靖捋捋下巴处的美髯:“应是尹老板的女儿尹玉琴找来的人。” 老汪点点头:“那你当如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汪靖看向父亲:“虽尹氏女继承客栈在家族家法中有所不妥,但依照如今律法,女子也能继承家业,地契理应写上她的姓名。” “你收了银钱,万一被检举揭发层层上报,让圣人知道又是一桩麻烦事,本来族谱丢失的消息满城疯传就已经将汪府推到风口浪尖,为父没有别的要求,你必须把两方的人全部安顿好,保我汪府平顺度过风波。” 汪员外一番苦口婆心,汪靖心里都清楚,他起身向老父亲拱手作揖:“父亲教诲孩儿铭记。” 现如今尹玉琴的处境不再被动,汪靖已经准备连夜回清原县,第二日便约见尹玉琴,谈谈地契的事。 汪靖此行没带太多随从,加起来一共四位仆人,一位骑马在前开路,两位轮流驾马车,还有一位骑着马断后。 约莫四更天,天色晦暗不明,乃是一整天中人最困乏的时候,马车行至偏僻的树林,几人都是强打精神勉强赶路。 忽然一道黑影从树上降落,直直地落在队伍最后骑马的护卫身上。 护卫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点了xue,昏昏沉沉趴在马背上,受惊的马儿发出巨大的嘶鸣声,在寂静的树林中尤为突兀。 “保护汪大人!”开路的护卫高喊,他眼看着队伍最尾的马匹驮着他昏迷的兄弟在树林里乱窜。 驾马车的车夫赶快握紧缰绳,生怕马车不稳摔到主人。 二人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极为警惕地四处张望,刹那间听得耳边传来破空响声,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二人已经被点xue昏迷。 汪靖坐在马车内感受到异状,扬声问马夫:“出了何事?”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位蒙着半张脸的黑衣人。 “汪县令,我想同您做笔交易。” “哦?”汪靖挑眉,按住一旁拔剑想要应战的护卫。 “有何交易?说来听听。” “我知道您遗失族谱的下落,想必您一定是一位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 “只要将族谱归还汪府,条件都好商量。” “好。”柳临风将蒙面黑布往上拉了拉:“汪大人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绕弯子。” “你,出去。”汪靖让护卫离开马车,留下他二人对话。 待到护卫走出,黑衣人这才进入车厢,他上前两步,离汪靖还有两尺距离靠着墙壁落座。 柳临风压低声音同汪靖交谈:“清原尹氏欺女太甚,要将一弱女子赶出祖产,此事汪大人可曾听说?” “尹正德想抢走他侄女手中的客栈,还托人往我这里送了三百两银。” “汪大人,地契还请写上依律拥有者的名字。” 汪靖心中了然,这次他完全猜对了,就是有人要帮尹玉琴拿回客栈。 “此事我定会秉公处理,还尹氏女掌柜一个公道。”汪靖怕这蒙面人不信:“我可以立字据为证,拿我清河汪氏的名誉做担保,绝不会徇私枉法。” 蒙面人摆摆手,语气轻松:“我有本事将族谱拿出汪府,自然也有本事将汪府搅个鸡犬不宁。不用立什么字据,汪大人您家大业大,又能躲得到哪里去?某相信您不会拿汪府的安危当儿戏。” 这段话一说完汪靖只感觉后背一阵凉意,冷汗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种恐惧感瞬间袭来。 一只手伸向汪靖的肩膀,用上几分力道拍了拍,吓得汪大人虎躯一震差点尿出来。 “您这般识时务,在下很是钦佩。”柳临风将背后挂着的包袱放在汪大人面前:“族谱过几日便会归还到您手里,耐心等候吧。” 汪大人拆开粗布包袱一看,是装族谱的雕花木匣,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再一抬头,蒙面黑衣人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