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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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 千山点头:“接下来我们就去落桑城再探。” “啊。”陈莫儿眼睛一亮,“那岂不是顺道?” 千山道:“是,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安全送回去。” 陈莫儿有些着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若你们不想惊动那大妖怪,岂不是扮成这管事的样子,再寻个人顺道送去最好?” 千山笑笑:“小姐古道热肠,三千佩服。只是一来,小姐此趟到底是要去嫁人的,二来,小姐还有家里随从要照顾,如何好再继续跟着我们一道冒险?” 陈莫儿道:“我……我本来也不急着嫁人,都是爹爹……诶,就算非嫁不可,我这趟出来遇着这么大的事,撞见妖怪了被吓病了很正常罢?还有,小仙师你应该会那种撒豆成兵的术法对不对?想办法给我寻个替身,替我装病躺着,其他人也一样——正好再扯一队人,我同你们一起悄悄过去!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她一气说了许多,显然在一旁琢磨久了。 千山听得笑了起来,道:“我们要对付的那个‘家主’,大约最精擅的便是此类术法。撒豆成兵不过是最粗浅的傀儡术法之一,如何能骗得过去?而且说到打草惊蛇,大约已经来不及了。” 陈莫儿不明所以,但很快,瑶千山带她来到行馆门口。 原本的石屏已然不见踪影,唯独底座上落了满地的细土。 “此石确为这方芥子境的‘关窍’所在,恰如阵眼一般,既有沟通地脉,储存灵气之能,也应当同那管事身上的有所连通,如‘母子’一般,子死母殇。既已损毁,再有半刻,等最后一点灵气消散,这行馆也要消失了。” 眼见她咬唇不语,千山打趣道:“虽然等会儿我们出去,便是身在荒郊野岭了,不过这‘家主’本事确实不错,这芥子境会扰乱人对时辰的观感,外头确实耽搁不过一个时辰。” “至于下雨,小姐不用担心,横竖三千是正宗定钧门人,又收了你的报酬,自然说到做到——啊,小姐该不会是想赖了报酬,不让我送亲了吧?” 他说话时一派轻松,陈莫儿似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睛又慢慢亮了起来,待听得最后一句实在没忍住,咬着唇笑出了声来。 “少东家说到做到,不会少了你的。”她说。 千山闻言松了口气,望着她晶亮的眼神,不由又宽慰道:“横竖不过是大妖魔养小伥鬼,巧借名目吃人罢了。待我——” 他本想说,待我除妖之后,再来寻你,将其中关窍同你好好说说。 他晓得自己是天生的“巧言令色”,自知若有机会,不仅能满足她那个摸清来龙去脉的需求,还能哄得再次她露出现在这般快乐的模样。 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当真是个极危险的念头。 这如何是能有“再次”的? ——她要嫁人,而他也还要继续上路呢。 千山看过些少年仗剑游行的闲书,知晓这种像杨絮一样轻飘、又像蜂蜜一样黏腻的感觉是什么。 若不然,他怎么会寻了这么个“看石头”的由头,把看管姚黄还有安抚旁人的差使扔给卫寄云,再单独领她过来? ——自然是因为想和她说会儿话。 可他也知晓,那些故事途中的美妙触动与憧憬,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风景,如同只开一季的杏花,待得最迷人的那一段绚烂过了,能于偶尔梦回时触得一脉花香,便已是万分难得——毕竟游侠儿的故事总是一段接一段,如何能真被一场偶遇的花事迷了眼呢? 所以千山迅速改了口。 他说:“待我将小姐送到,再同小姐讨杯酒喝。” 陈莫儿不疑有他,眼神依旧亮晶晶的,满是不加掩饰的崇拜与感激。 “这是自然,小仙师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啊,说起来我还不曾同小仙师正式言谢呢。” 她说着后退一步,捏着手中的扇子盈盈拜下,红裙翩跹间,身姿摇曳,笑语嫣然,自有一番杏花绚烂之姿。 千山恍惚了一瞬。 他急促地眨了两下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避了开去。 “……不必。”他说。 却没想这句提醒了陈莫儿。 她“啊”了声,说:“原先那报酬可不够——小仙师,你、你还要些别的吗?” 千山下意识想回绝了,可对上她的眼神,莫名就改了口。 “什么都可以。”他说。 “什么都可以?”陈莫儿犯难,“那……先前这行馆主人要的灵石正好送给仙师可好?” 她说完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笑道:“小仙师身出名门,见多识广……这些或许不够。不知可还有别的吗?” 千山想说没有了,可低头瞧见她尖尖的眉尾,再次改了口。 “你那只眉笔还有用吗?”他说,“我……我以后上妆用。” 陈莫儿愣了下,很快就点了头。 “当然。”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