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倒计时

    清晨，谢清墨等着沈思羽醒来，他的心跳竟然难得因为紧张而加速，他看着自己和沈思羽的对戒，忍不住摩挲着她的手。

    软绵绵的。谢清墨心想。他看着沈思羽的睡颜，忍不住一下一下啄吻她的额头，直到沈思羽悠悠转醒。

    谢清墨率先道歉：“昨天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应该把别人按进泳池的。小乖原谅我好不好？”

    沈思羽感觉自己仍然迷迷糊糊的，眼见谢清墨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自己也感觉有些紧张了，无措地摇着头：“我没有……”忽然感受到手指被硌的有些难受。

    低头一看，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枚戒指：“哥哥，这是……”

    谢清墨深吸一口气：“小乖。这枚戒指我已经买了三年。”他看着沈思羽的眼睛，“三年，昨天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一时兴起。我想告诉你，这枚戒指我已经买了三年，我对你并非是一时兴起，我和你说过，我们两个好好在一起，我以前是认真的，一如既往。”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钻石……”沈思羽垂头摸着手上的戒指，没有回答。

    “哥哥，你知不知道，钻石是碳做的？”沈思羽忽然问道：“上初中的第一节物理课的时候，老师教我们，钻石是由碳组成的，经过了极大的压力，所以才变成了钻石…….”她觉得自己的措辞简单得有些幼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个时候很喜欢听一首歌，Diamonds   are   forever   ，   中文意思是钻石……”

    “钻石恒久远”谢清墨替她说完这句话，沈思羽不回应他的问题让他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沈思羽说：“对。”她点点头，“哥哥，我，我想说这个，我想告诉你，我一直记得初中学的这些知识，我以前也是一个很机灵的小孩。老师说我又乖又努力，在我mama面前夸我以后会有成就。”

    谢清墨温柔地看着她：“嗯，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熠熠生辉的女孩。

    “哥哥，你知道吗？你昨天那样对傅琛，我心里甚至有点小解气。”

    谢清墨轻笑起来。沈思羽有些不好意思：“mama刚刚和叔叔结婚的时候，把我转到了谢jiejie的高中，也是你读过的高中吧。好难好难，我什么都不懂，我的成绩变得好差好差，我满心就想着回家，可是我们以前住的房子都拆迁了，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施工地。傅琛以前叫我和我mama是寄生虫。”她似乎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声音哽了哽，“我真的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哥哥，我以前把生活想的那么简单，我想长大了就可以找到工作，赚钱买房，和mama住在一起，她一个人带着我，每天奔波劳碌，很辛苦，很辛苦。小时候，mama凌晨就要去上班，只能把我放在外公家，让外公送我去小学。外公家在筒子楼，他的家只有一个小小的厅，只有床和餐桌，厨房厕所都要公用，我没地方睡，外公给我搭了一个临时小床，我小时候经常睡在那里。”

    谢清墨摸了摸她的头。在一起那么久，只是一个动作沈思羽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她笑了笑：“不苦，一点也不苦，听上去这样的生活很苦，我经常会做梦梦到那个时候的生活。外公给我的小床旁边装了一个架子放我的玩偶娃娃，我经常幻想我和玩偶一起在夜间探险，醒来才发现，我住在谢叔叔的家里。”

    “这也是你的家。”谢清墨把她搂在怀里。

    沈思羽摇摇头：“我知道不是，我不是想怪你们，你们不欢迎我再正常不过了。我一点也不想贪图你们的任何一丝一毫，我本来想高考毕业以后好好读大学——我成绩不好，我想学一门手艺，然后好好找工作，我就搬走的。mama和谢叔叔感情好，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我想每天来看看mama，如果mama觉得哪一天想改变一下生活我就带她一起走也好。我一直是这样计划的。”

    “可惜后来……”沈思羽喃喃，“钻石只是碳而已……”

    谢清墨道：“小乖，现在不好吗？”他看上去真的很疑惑似的：“我们两个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吗？你现在仍然可以好好地读完大学，去找工作，哥哥会支持你的一切选择。”

    “哥哥，是不是你把我的高考志愿改了？”

    谢清墨颔首，他仍然有无数冠冕堂皇的解释：”哥哥当时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外地，哥哥给你选的学校更好，专业也不错，你想换专业吗？还是想做什么呢？只要你提出来，哥哥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小乖，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沈思羽恍惚间记得mama似乎也和她说过这句话。

    沈思羽摇摇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明明没有本事考上这样好的大学，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她极力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却好像怎么样也说不明白似的：“我去了一个我根本考不上的高中，如果以前老老实实读完初中考一个普通高中会不会更好呢？我大概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平平无奇，至少，至少……”

    ”那么久以来，我什么都没学到，什么也没得到，唯一明白的，只有，不属于我的东西，无论如何多么努力，仍然也是不属于我的，哥哥，我想说的，你明白吗？这个道理，对我也是，对所有人都是……“她看着谢清墨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声音渐渐地轻下来。

    “我不明白，你也不明白。”谢清墨翻身把沈思羽压住，好像企图从她脸上读出她究竟在想什么似的：“沈思羽，我真的不想这样，但是你让我没有选择。”

    沈思羽挣扎起来，但是谢清墨用力锢住她的手腕，让她小声惊叫，身体微颤起来。

    “小乖，你一直是个好女孩，哥哥知道你星期二会逃课去外公家，哥哥一直没有说。“

    ”但是你这样倔强哥哥真的别无选择。外公还不知道你mama的事情吧，小乖一直告诉外公说你mama去国外了对不对？我们结婚以后只要小乖愿意我可以把外公接过来，他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或者。”

    沈思羽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他怎么能拿她唯一的家人威胁她？

    谢清墨大抵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卑鄙，拿亲人作威胁不是他的本意。正如他说的，他真的不想这样，但是他也太懂沈思羽。沈思羽哪怕接受了别人一点好，也恨不得报偿十分，即使他认为这是一种性情软弱的体现。他像是怂恿的语气：“或者，你去举报哥哥，怎么样？举报哥哥非要和你结婚，还拿小乖的外公作胁。”

    沈思羽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很感激哥哥照顾我，哥哥，我不想举报你，求你，求你放我走吧”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软弱。

    虽然他最喜欢的就是她柔弱真诚的性情。

    “小乖，我真的不想这样，为什么你一直要拒绝我？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拒绝我，就算放你走，你又能去哪里？只要我想，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就像你不想告诉我你见过傅琛，但是我还是知道了，不是吗？”

    “哥哥有的是钱和时间，哥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后天，我们就去结婚。”

    说罢，谢清墨吻住了沈思羽，沈思羽想推开他，却实在是没有他力气大。谢清墨缓缓伸手解开她睡衣的系带，即使只是提到结婚二字，他的忍耐早已濒临极限：“小乖，我爱你，我的小羽……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不是爱。”沈思羽哭着说：“你放我走才算爱。”

    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子呢，谢清墨笑起来：“放你走？放你走我怎么办？哥哥爱你，比你能想象的爱的百倍千倍还不止。”

    “因为太爱你了所以不能让你走，我们要一起过每一天，每一年。”

    “直到一辈子。”

    一辈子，听上去简直像是永恒。沈思羽一窒。

    “小乖，我的小羽……”谢清墨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身下愈发用力。即使沈思羽万般不情愿，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马上要融化了，连着自己的心脏。沈思羽耳边的发丝慢慢地垂到了肩上，随着她白皙的锁骨一同微微颤抖着。她想开口说些什么，谢清墨捂住了她的嘴，徒留她仓皇地睁大了眼睛，泪水慢慢在她眼中堆积，谢清墨不忍再看，却不愿停止，轻松将沈思羽翻了个身，她的泪水就这样埋在枕头里洇湿不见了。

    结束之后，谢清墨躺在沈思羽的身侧，她仍然在流泪，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她的情绪愈发抑郁，开始回忆过去一切不快乐的事情，她哭着问谢清墨：“哥哥……你从前说自从我和mama来了你们家，你们的人生就被我毁了，你是认真的吗？”她有时候觉得世界像一个审判者，很多无能为力的瞬间，很多束手无策的事情再一遍遍地折磨她，审讯她，让她被刺眼的阳光照射。

    谢清墨犹豫着，他总是喜欢用愧疚和爱为难沈思羽，困住沈思羽，仿佛如果没有这些束缚，她随时随地就会消失。

    良知占了上风，也许是因为他们即将结婚。

    “傻瓜，别当真，哥哥早就不记得了，当时哥哥一定说的是气话。”

    他当然记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怕沈思羽会抗拒和他在一起。

    沈思羽依然泪水涟涟，仿佛被安慰到一些，却仍然喘不上气，一下一下抽泣着哭着，谢清墨摸着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点，他不是医生，他难以分辨沈思羽是真的伤心还是抑郁。他拿出手机和徐宁泽预约了下一次心理咨询。

    泪水迟早会蒸发，在第二天的清晨，正如他们一切的龃龉，谢清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