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娶夫

    萧妙礼往常沐浴都是一众侍奴伺候，今日却屏退了他人，独留下赵寄奴一人。

    热水蒸腾，云雾满室氤氲，赵寄奴小心翼翼为萧妙礼解开了里衣。

    少女常年未经风吹日晒冰肌莹彻，赵寄奴的视线不由自主扫过，心跳骤然加速。他急忙低下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别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萧妙礼将身体浸入浴桶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赵寄奴开始为她搓洗着缎发，偌大的浴房内一时静默无声。

    “太女把你送给本宫做陪侍，你可知我已有婚约在身？”

    萧妙礼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赵寄奴低头恭敬答道：“殿下乃人中龙凤，寄奴自知出身低贱，不敢妄想殿下。太女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报答殿下与太女的恩情。”

    “只怕我无甚前途，未来会连累了你们...”萧妙礼喃喃自语，赵寄奴一阵狐疑，不解她口中的“你们”是指他和谁。

    萧妙礼上榻后，目光转向仍在忙碌的赵寄奴：“你上来。”

    赵寄奴神情一滞，随即解下外衣，蹑手蹑脚地爬上了九皇女的床榻。

    萧妙礼望着他一副不自然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皇姐没有叫公公教授你怎么服侍妻主吗？”

    皇室宗女的陪侍通常都要经过宫中教坊司的严格调教后才能被赐予给宗女，但这赵寄奴出身京中以“卖艺不卖身”的迎鸢阁，又是头号名伎，自然无须学那伺候人的规矩，也就皇室中人能让他做陪侍了。

    赵寄奴却被“妻主”二字弄得面颊一红。

    “禀殿下，奴自到太子殿下宫中后，司教授他人乐器之职，并未学过规矩。”

    萧妙礼侧身向他靠近，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腰。

    腰被搂住的瞬间，赵寄奴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传来，大脑一片空白，只觉鼻息间满是对方身上干净却具有侵略性的皂角香气。

    然后...萧妙礼就再没了下一步动作，直至少女沉稳的呼吸声传来，而赵寄奴就这么在一旁僵直着身体与睡意对抗了一整晚。

    隔日一早，礼部派了一名女官前来宣旨。

    “朕听闻，皇女萧妙礼，性格温厚，机敏聪慧，虽稚气未脱，然内心坚韧，非凡世之女子可比。萧家女儿，性情独特，特赐与裴家二公子裴琚为正夫，择吉日成婚。婚期定于檀月初十，众宾客共襄盛典，百官皆应奉旨而至。

    萧妙礼皇女，乃朕之九女，裴琚贤才出众，两家联姻，必为国家续辉。特赐尔等婚礼之盛，礼仪一应俱全，婚事必由皇家亲自监定，亦请两家恪守礼法，婚后共守国运，扶持彼此家族。

    此旨，钦此！”

    萧妙礼欲要上前接旨时，女官微笑道：“九殿下，尚有一旨未宣。”

    随后清了清嗓子，再次宣读：

    “朕思虑再三，封萧妙礼皇女为襄阳王，赐予京城府邸，所需日常之事，依照朝廷律法办理。婚后可于府内安居，凭其皇女身份，享有一应待遇。朝中事务，由朝堂尽力处理，亦不必过问。

    此封赏虽非盛大，然视为对汝之小小恩典，愿尔能安度余生，持守本心。

    此旨，钦此！”

    萧妙礼接下圣旨：“谢陛下隆恩。”

    裴琚还真如皇姐所说，配得上做她萧妙礼正夫，与他成婚终于让母皇想起来她这个及笄二载还在宫中混着的皇子，萧妙礼在心中自嘲着。

    这两项旨意让一向死气沉沉的九华殿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为九皇女...哦不，现在是襄阳王的开府事宜忙碌了起来。

    “恭喜襄阳王殿下，若君后能看到殿下娶夫，不知会有多高兴。”

    曾在萧映宜、萧妙礼生父穆元超宫中服侍的宫男，一边擦拭着红了的眼睛，一边恭喜道，现在是萧妙礼宫中的主管公公。

    “李公公，自父后逝后，皇姐派你来我宫中，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本宫已封王，公公可想出宫过点安生日子？”

    “殿下，君后生前便叮嘱奴等多照顾九殿下。老奴只愿继续伺候殿下，看着殿下娶夫生子，待黄泉之下才能向君后交差。”李公公捧心答道。

    “也罢，那就麻烦公公为我准备成婚事宜了。”

    在工部的赶制下，萧妙礼一众人终是赶在成婚前搬进了襄阳王府。

    都城的百姓却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位不受宠的皇女出宫辟府上，只因昭国那位连中三元震惊满朝文武的状元娘刚刚从江夏郡卸任回京。

    昭国作为四国最重文轻武的国家，科举制也才开放堪堪几十年，这位名为李涿光的娘子是第一位连中三元的学子，说上一声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当朝大司徒秋玉珍将在上邺最繁华的酒肆食鼎斋宴请状元娘。

    萧妙礼也想去凑凑这位李三元的热闹，吩咐了贴身侍奴弄玉在食鼎斋订了一个位子。

    “殿下何不邀请裴家郎君一同去，殿下不好奇未来王夫的相貌么？”

    萧妙礼轻轻一笑:“裴郎君在京中声名显赫，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姐都对他赞不绝口，相貌自然是极佳，不像本王声名狼藉...”她心中却暗自想着，不如让裴琚也感受一下这桩亲事的压力。

    弄玉苦口婆心劝道：“殿下就当和裴郎君熟悉一下罢，裴郎君身为男子，想来也是在意自己的未来妻主是何模样的，等见了殿下的丰伟风姿，自然再听不进去外面的谣言。”

    “罢了罢了，本王亲自写下函笺，你亲自送到裴府。”萧妙礼无奈地说。

    离婚期不足月余，萧妙礼自出了宫后又过上了整日斗鸡走马的日子，京城中的楚楼秦馆终又迎来了这位动辄便挥洒千金的旧客。

    文均馆的夫子碍于这位大龄学生襄阳王婚期将近，对她不来上课的行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到萧映宜那去告发她。

    这些个老顽固还算有点人情味，萧妙礼这几天可谓过得是称心如意。

    这日夜阑，萧妙礼和几个同样爱混日子的贵女喝完酒才由侍奴搀扶着回了王府。

    “弄玉，你去将寄奴公子唤来，今日让他伺候殿下。”李公公站在一旁望着自家殿下不省人事的模样一脸忧愁。

    弄玉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李公公的用意，这赵寄奴入府已有几个月，却还未侍过寝，萧妙礼婚期在即，到时候新夫入门，府内若一位像样的主子的没有，只怕让人笑话了去。

    “奴这便去，顺便让寄奴公子打扮一番才是。”李公公见弄玉上道的样子，适才容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