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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5

    即低声说道:“世子妃,我还有一件事要禀告。我和飞花虽说竭力突围,但那天晚上倘若不是有人相助,早就不知道化为飞灰多久了。就是我们能出城,能在句容那个田庄上将养,也是有人出力帮忙。他说,他欠世子妃救命之恩。”

第二百六十七章天子赐柔仪,世子断旧怨

尽管只是一个丫头,但从六安侯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头,沦落到景宽手中刺探顾家的棋子,再挣扎求存到了章晗身边,在那最危险的一夜中毅然决然和飞花一块从另一路走,将金吾卫的人马吸引走了一大半……如今劫后余生,虽说容貌已毁,但秋韵反而丝毫不以为意。此时此刻,她仿佛忘记了礼仪似的仍是紧紧抓住了章晗的手,声音变得更加暗哑低沉。

“世子妃,那人虽说和奴婢见面的时候一直遮着脸,声线也有些掩饰,但听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对世子妃身边的人颇为了解,所以不但一语点穿了奴婢的身份,还问过芳草和碧茵。而且,送了奴婢和飞花出城的时候,奴婢那时候还有几分清醒,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外头盘查的情景。他只是出示了什么东西,奴婢二人就简简单单藏在马车上,可却没有人上前盘查,轻轻巧巧就让咱们出了京城。而且,后来处理伤口和上药的时候,听飞花说,那都是军中的手法,不是寻常外伤大夫会做的。奴婢别的都不怕,就怕他居心叵测!”

听到这里,章晗不禁沉思了起来。秋韵所说的这前前后后的讯息,加在一块自然是莫大的佐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会救下她们,而且又费心带出城将养的除了那位韩国公的七公子,断然不会再有别人。只是若照秋韵这么说,只怕此人此前被太子笼络在麾下,但却为了昔日那滴水之恩,给了秋韵和飞花一条生路。

“我知道了。”章晗轻轻点了点头,见秋韵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手,她便笑着让人躺下,又亲自掖好了被子,这才微微笑道,“不论是谁救了你们,这情分我都会铭记在心,你不用担心其他。不论真的如他所说报我的恩情也罢,亦或是挟恩图报也罢,这都是日后的事了。”

“世子妃……”

秋韵还要再说什么,见章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想到往日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章晗总能有办法让困难迎刃而解,她不知不觉就安下心来。这一合眼睛,她便渐渐生出了几分困意,须臾就沉沉睡去。这几个月来,哪怕是在乡下养伤,她也一直是心中惴惴,这竟是第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

而章晗出了屋子,见王凌亦是从里头出来,微微一笑后就主动上了前来携了她的手,两人便宛如姊妹一样手挽手出了正房。从大太阳底下到了章晗如今暂住的平瀚阁,两人谁都没出声,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王凌方才突然开口说道:“大嫂,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靠可好?”

章晗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人前谁不说你是英姿飒爽的巾帼英豪,居然还到我面前撒娇。不过,借别的我可没有,借我的肩膀给你靠多久都行。”

王凌见章晗伸手把自己揽进了怀里,便如同之前两人在京城彼此相依那样把脑袋搁在了章晗的肩膀上。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丫头仆妇必然都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足足又是好一会儿,她方才轻声说道:“我从小跟着爹习武演军,常常都忘了自己是女儿,直到逐渐到了婚嫁之龄,关心的人多了,我这才明白,不管我有多大的本事,不管看不看得上那些男人,都总得嫁人。嫁了人之后,那些武艺也好军略也罢,都再也没什么用武之地,真正要紧的是定远侯府这金字招牌,重要的是我那些陪嫁,还有爹爹对我这个独女的疼爱。”

见章晗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用手在她的肩背上拍打了两下,她知道章晗是必然明白了自己心头的苦楚和不甘。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爹爹没有把自幼随我练武的几个丫头遣了给我陪嫁,说她们是军中牺牲勇士的孤儿,没有一辈子做奴仆的道理,也没有挑那些他最得力的家将,而是让我自己在他可以给我挑的人里头选了陪嫁丫头仆妇家丁等等,我起头还有些不高兴。可是,当这一次火烧赵王府逃出来直到如今劫后余生,知道武mama她们几个死了,陪嫁过来的家丁家将足足死伤了十几个,又看到秋韵她们伤成这个样子,我才真正知道,为将者并不是我当初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亲近的信赖的人有死伤!如今想想,爹这辈子打过多少仗,看过多少自己曾经器重的赞赏的喜欢的人死了残了,要何等大毅力,何等坚强的心志,这才能够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纵横睥睨?”说到这里,王凌再次顿了一顿,却是轻声说道,“我从前还有些瞧不起善睿,总觉得他说是少年猛将,也不过如此,可现在想想,我不过就是会些武艺,会一点纸上谈兵,何尝真正见过两军对垒死伤无数?战场上,胜则生,败则死,根本没有中间的选择,这几天再回想前头,我不但后怕,而且……而且……”

章晗听出王凌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竟是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禁将其抱得更紧了些。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方才稍稍松开了些,见王凌直起腰时,眼睛竟是有些微微发红,她便柔声说道:“四弟妹可是想念四弟了?”

见王凌面色一僵,迟疑片刻方才轻轻点了点头,双颊却呈现出了娇艳的红色,章晗不禁笑着说道:“你正和四弟新婚燕尔便遭了这一次的事,担心他是人之常情。世子爷也说,当初他自动请缨联络各方,是为了想尽快见我;而四弟硬是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何尝不是因为他也想念你,想尽快和你重聚?至于两军对垒,无论是我临盆的时候你主持大局,将来犯的贼子拒于门外,还是这一回咱们分兵火烧赵王府逃出生天,抑或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你爹,全都是你的力,少了你便什么都做不成。你要是妄自菲薄,让我的脸往哪搁?”

“扑哧……”王凌被章晗最后一句话逗得忍俊不禁,随即才重新挽起了刚刚那会儿弄得有些蓬松的头发,随即才嫣然笑道,“被大嫂这么一说,我那一丁点不争气的自怨自艾心思,竟是都没了。倒是大嫂你,好容易和大哥重聚,你在定远侯府,他在宫中诰敕房,这相隔一道宫墙,却和隔着一座山似的,难道就打算这么下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章晗自然而然地答了这么一句,见王凌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她方才苦笑道,“这好听话你听听便罢,你想念四弟,我又哪里会不挂念他?但如今是非常时刻,他好歹还在京城,想见就能看上一眼,比你好多了,总不成我连这一时都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