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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初次见面的唐映山则对周擎表达了包含嫉妒、悲愤、钦佩又不甘的复杂情绪,捏个哭腔指着地上的罐头谴责它:“不是说好丫丫回来前我们要做彼此的天使共同度过这晦暗的永夜期待黎明吗?你为什么移情别恋了?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撸得不够shuangma?为什么是他?他哪里比我好?你跟他认识不到十分钟,我呐?我们六年的情分,你全都不顾了吗?你怎么如此冷酷如此薄情如此践踏我的真心?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誓言了吗?醒醒啊主子,看看我,我才是你的容嬷嬷啊!”邱阿姨都快听吐了,老胡笑得拍大腿,周擎则抱起形同瘫痪的罐头放回唐映山怀里,克制着笑意腼腆道:“大概是我身上有狗味儿。”唐映山张大眼惊喜地问:“你也养狗?哪儿呢?”“不是我的,老乡养在出租屋里的,房东倒也没说什么。”“噢,那房东够好说话的,你们走运!”“是呀!”“那狗狗也这么听你话?”周擎摇摇头,还笑:“也不是听话。我们村里好多人家养狗的,防贼是一个,主要为了看鸡棚捉黄鼠狼。我自小跟狗皮,熟了,我掏鸡窝摸鸡蛋狗子都不叫人来。”唐映山咯咯直乐:“你可真行!让狗狗给你放风,黑了不少鸡蛋吧?难怪长这么伟岸!”周擎不好意思了,觑一眼边上始终面无表情的乔伯翎,承认道:“是挺缺德的。后来被我奶奶发现,好打了一顿,领着我挨家赔礼还鸡蛋钱。再后来就不敢了。”“嗳嗳,这不对!该打的是汪汪,渎职啊!”“是我不对。鸡蛋都是跟狗子分着吃,大人们说我顾狗不顾人,一定是狗老大投胎成了精,各家商量好轮流每天给我一颗鸡蛋当报酬,让我给全村的狗子当头脑,巡村。他们还喊我狗娃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唐映山抱着罐头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周擎跟乔伯翎说,“你哪里挖到的人才?忒有意思了!”回头看向邱阿姨,“这下你有搭子了,不会天天一个人厌气。老胡啥都不懂,聊天都聊不起来,没劲。”邱阿姨频频点头:“是的呀是的呀!小周可好了,力气大脾气好,跟他说说话辰光过起来不要太快,不觉得的。老胡快走吧!哎哟,我可算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道伴了。”一代新人就此把旧人拍扁在沙滩上,人未走茶已凉的老胡心里顿时颇感悲凉。而过了罐头这一关的周擎,后半天里也顺利过了邱阿姨的关。于是便听她娓娓诉说起了乔家的往事。包括乔繆熙乃乔氏夫妻中年得女,跟乔伯翎的年纪差了一轮还多,被全家当成宝玉无瑕呵护着长大;包括乔家工厂失火,夫妻俩双双葬身火海,十九岁的乔伯翎靠保险金抵偿债务抚养幼妹,大学毕业后重启工厂经营,独力开拓;包括小姐如何漂亮聪明,如何刀子嘴豆腐心,如何嫌弃唐映山企图老牛吃嫩草但又总依赖他信任他,当他是另一个兄长。邱阿姨告诉周擎,其实先生平时甚少回来近郊的这处独栋小楼。他在市区另置了一套公寓,工作忙,多数时候住在那里。小姐上大学以前,他就周末回来,小姐上大学以后,他变成寒暑假长住。这里对乔伯翎来说更好像一处度假屋,给了他家的状态和回家后的惬意。但游子久别,世间闯荡,家门反而成为最遥远的牵挂。存在于心,思归忘归!“马上放暑假了,我大概能想到先生招你回来的用意。”夜色垂挂,乔伯翎还跟唐映山两人关在书房内,不知说了些什么。邱阿姨已经准备妥了晚饭,望着厨房门口正给罐头喂粮的周擎,忽然很是喟然。“明年小乔先生预备送小姐出国留学。这都是说好的。本来打算高中就送小姐出去,但想想,先生总是不放心,干脆还是在国内高考完了再看情况。小姐读书是很争气的,学分够她转专业申请国外很好的大学。先生可能,会安排你过去陪读吧!”周擎想起乔伯翎问过自己外语如何,但思忖一番,反摇摇头失笑。“阿姨搞错了!”他起身,帮邱阿姨端菜摆桌,语气很泰然,“先生不是让我给小姐当保镖,那种事情唐先生全都会安排好的。”邱阿姨有些迷茫:“喔,也对!那他——”“接替胡阿叔呀!”周擎笑出一嘴白牙,转回厨房的方向,“还有就是先生心眼儿好!”楼梯上的乔伯翎脚步一顿,抬头望着人影已没的厨房门口,若有所思。唐映山走在他前面,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眨眨眼,笑容玩味。“心眼儿好,真是新鲜的形容词!”第5章五、七天乔家的生意并非商业财阀性质。从最初的十几人踩着缝纫机接外包订单的加工小作坊,到后来注册建厂自有服饰品牌,无论是乔伯翎的父亲也好或者他自己,都更符合民营企业主的形象,而非豪门大户。至今公司都没有董事会,独资运转的人事建制里,乔伯翎职位是总经理,其实就是老板东家,厂长、总裁责任一肩挑。说家族企业太托大,前无祖荫后无承继,乔伯翎时年三十四岁,若世上还有所谓的亲缘,他和meimei断不至于在父母意外离世后连个监护人都找不到。便是法官亦十分同情当年也只是学生的乔伯翎。但乔伯翎满十八周岁了,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他可以对自己和meimei的生活负起责任,也必须负起责任来。所以什么家族六亲,手指头都不用掰,一只手也用不上,在乔伯翎的认知里就那一个血脉相连的亲meimei。唯一的。也因此,十多年摸爬滚打人事经历,乔伯翎虽性格里绝非刚愎自用,但拿顶扛事儿久于独自决断,近年来倒越发有些一言堂的趋势。而一向温驯的周擎起初则以为他只是一家之主行事干脆。直到自己被领去他固定做西服的小店,被逼定做了两套价格不菲的私人纯手工打版缝制西装。其中之一还是出席正式晚宴的真丝三件套。依周擎的立场和为人,当然是百般推辞。一来他不过是司机,即便工作时间要求着正装,商场里买一套成衣的廉价黑西服亦称得上端正整洁。二则,自己初来乍到,经济拮据,瞄一眼店铺橱窗成衣标价都超过他两个月薪水。何况乔伯翎一律要求上等面料,还说过一阵儿再带他来做冬天的。只一想羊毛羊绒面料的价格,周擎登时在内心里画了张崩溃的黑脸。他绷着身子任裁缝师傅给自己量尺寸,拿捏着措辞,局促地说:“其实,也没机会穿的。”乔伯翎在翻面料册子,头也不抬道:“每天都要穿啊!”周擎僵住。师傅低着头闷笑了声,故意岔开话:“这位小朋友蛮吃布的哦!一米九有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