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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兴趣非常广泛,天体物理,相对论,一切深奥的东西他都喜欢,但屏幕上出现的却是一份扫描的不太清楚的卷宗。每天看一个案子,是他给自己强加的功课。夜里十一点半,外面漆黑一片。他动了动干涩的眼睛,把电脑扣起来,转了转手上的叶子,厚厚的笔记本翻到了扉页。扉页上贴着一张2004年左右流行的大头贴,边角有点开胶了。恭喜发财的背景,两个眉眼相像的小孩儿紧挨着,大孩子约莫十一二岁了,板正地看着镜头,小的那个豁着门牙,笑得蔫儿坏。那是江论活着的最后一个新年。江谚的目光在那张合影上停留了片刻,把银杏叶贴在照片旁边,合上了笔记本。滑开手机,陈景言正找他练习题答案,他输了几个,马上失去了耐心,一口气全删了,对着卷子拍了张照片。那头沉默了,显见的在对答案。过了一会儿,陈景言投桃报李,发了个网盘链接过来。江谚看了一眼:“干什么?”“你懂的。怕你夜里寂寞。”“……”“记得戴耳机。”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话题,不用更多解释。第一次月考还没到来,但陈景言看他解题写得很快,正确率还可以,就默认他是个大神,单方面地跟他混熟了。台灯白光的照射下,江谚的表情淡而散漫。他戴着头戴式耳机,随手打开链接,视频转着圈儿加载了几秒钟后,赫然闪现了条刺眼的白虫,高亢的尖叫猛地灌进他耳朵里。cao。他把耳机远远撂开,暗骂一句。最讨厌这种。陈景言:“不客气^^知道你看脸。”江谚的手搁在键盘上想骂他,又想,理他干嘛?索性锁了屏幕,打开电脑继续看卷宗,鼠标滚动着,扫描出来的字符深深浅浅,看着很费劲又枯燥。不一会儿,心如死水无波,眼睫自然而然阖下来。他感觉自己趴在什么地方,手掌下面是夏天的竹席,印在掌心一棱一棱的。他怀里有个柔软的身体,他低着头,拿牙齿把那黑色的硬邦邦的十字架耳夹叼下来,“啪嗒”一声轻轻掉在旁边的凉席上。耳垂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印儿,旁边是她的弯曲的发丝。苏倾乌黑的瞳子里含着一汪眼泪,像一片黑色的湖,他把这双眼睛遮起来:“哭什么呀。”他小心地舔那耳垂,像舔着雪糕,舔一下她就抖一下。苏倾穿着黑色衬衫裙,上衣下裙整整齐齐的,双腿并拢,领子都扣在最顶上了。就是这样衣服贴着衣服,他还是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刺激,直抵大脑。“别哭。”他的心都扭在一起了,无法控制地顶了一下,女孩的眼泪就那么从他的掌心里滑下来,冰凉湿漉。江谚坐在电脑桌前,在刺眼的台灯白光中张开眼睛,裤子黏腻一片。闹钟指向凌晨两点,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天,突然摸过手机,把陈景言拉进黑名单,然后把手机扔到了床角。桌上那本古诗词册子,让他抓起来随便揉进书包里,因为动作太粗暴,角都折起来了。他预备明天路过垃圾桶就丢进去。不学习的人还要书干什么?*夜里睡得不好,江谚早晨六点钟就到了学校。他先在篮球场投了半个小时篮,发泄似的出了一身汗,才把书包甩在肩膀上,走进教学楼。六点半的校园还没有多少人,木杆支起的小树笼罩在一片浅浅的白雾中。昨夜下了小雨,水泥地面显出加深的颜色。水珠从铁栏杆下“吧嗒”一声滴落。栏杆上的蓝漆剥落,露出底下一块块的红色铁锈。栏杆上一双雪白的手臂支着。苏倾穿墨绿色吊带,外罩白色防晒服,牛仔裤,长发披肩,侧面可以看出刚刚发育的流畅的身材曲线。这种打扮是她模仿从前的秦安安的,可是衣服穿在明艳端庄的女孩身上,却有种不同的味道。违和造就的禁忌感。搭在栏杆上那双手,正捧着一本单词书看。吴甜甜负责巡视三楼走廊,两次犹豫着绕过那个身影,可是不敢靠近。今天是教育局下访检查的日子,走廊里不能被领导撞见仪容仪表不好的学生。——让她换个地方待也没什么的吧,本来就是学校的纪律不是吗?——万一被黑社会报复了怎么办?——怎么还不走,她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啊?她觉得心里很憋屈,跟杨露在角落里小声讨论起来。“十四班的苏倾居然在背单词。你猜怎么着,我刚看见她的第一页不是从abandon开始的,是从an开始的。”“背的初中词汇吧。”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她落得太多了,能来得及吗?我真替她愁。”江谚抱着球,踩着室外楼梯上楼,迎面就听见这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窸窣的交谈,是他们班跟他说过话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因为关系好,总是手拉手在一起,故而印象很深。“你愁什么,人家家里有钱,跟我们不一样。”“那也得高考吧,不然还上我们学校干什么?”“她爸爸那么厉害,肯定能给她想到办法。”吴甜甜面露讽刺,“这个社会,有钱有势还有什么做不到?”“我觉得那不是她爸爸吧。”杨露的声音忽而压低了,“我见过一次,接她的那个男的。看年龄也不像。而且他的手一直摸着她的脖子,你见过有爸爸这么摸的吗?”吴甜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假的,她不会是被那个了吧。”“可能吧,”杨露意味深长地一笑,“有钱人的生活,我们不懂。”江谚站定在原地,越过她们的肩头,远远看见趴在栏杆上的苏倾低着头,认真地翻了一页单词书。“你有听说过dygirl吗?跟有钱老男人各取所需,一个金主换另一个的那种。”“哇,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骨子里都烂透了。露露,我们还是挺幸运的……”正说这话,蓦然一个很高身影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