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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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李书意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他困倦地睁眼寻找声音来源,然后见是白敬在穿衣整理。李书意脑袋还有些发蒙,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昨晚他和白敬都睡在客房。 昨晚…… 李书意定定地看着白敬的背影回忆。 白敬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身来,道:“醒了。” 李书意看着他没说话。 白敬一边扣好衬衣,一边道:“公司上午没什么事情,你在家休息吧。”顿了顿,他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要是太累,明天再去,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 李书意有自己的安排,不想听他继续说,就翻过身背对他。 这一动李书意就深深皱起了眉,全身上下像被碾压了遍的酸痛侵袭而来。 他半点回应都没给白敬,白敬就坐到床上想把他转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手刚放到李书意肩膀,对方就不耐烦地转头看着他。 李书意想说“你干什么”,却因为喉咙干涩,只吐出一个“你”字,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吞咽了下,想把话说完,白敬突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李书意怔了怔,表情有一瞬的空茫,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客房的床单被罩是出差前刚换洗过的,还残留着浅淡的洗衣液香味,干燥舒适。 这间卧室的窗户朝东,窗应该是被白敬打开来通风了,窗帘没有拉开,晨风吹进来掀开了一条窄缝,垂落的流苏随着帘子轻轻地摇晃。 经过昨晚一夜暴雨,今早的天空放了晴,还能听到窗外几声小鸟的叽叽喳喳。 初升的太阳透过窗帘缝隙照到床边,李书意伸手在身边的位置摸了摸,那里早已没了人体温热的余温。 李书意在心里嗤笑一声,自己又在想什么呢? 各取所需罢了,哪需要什么温存。 想来其实人大抵都是贪心的,在未曾拥有前说得再好听,再如何保证,再在内心告诫自己,在得到之后依然总会渴望拥有更多。就像他和白敬还没睡到一起前,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更不会和自己在一起,所以所求也不过是用rou体的结合,来让自己更靠近他。 然而,这样的靠近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原本,如果白敬对和他上床这件事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也就没什么,他或许能更好地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白敬没有,他没有因为李书意最开始的逼迫而故意折腾他,在情事中,自己满足的同时也照顾着他的感受,而不是一味地、觉得理所当然地掠夺。 在这样逐渐“靠近”的过程中,白敬对他的任何一点温言软语都在让他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沼泽——名为对白敬的渴望的沼泽,他深知结局却仍心甘情愿,只不过是想着,或许把人跟自己绑在一起时间久了,是不是期望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成真。 昨晚对白敬的纵容配合让他此刻觉得浑身酸疼,连带头脑也不怎么清明,他闭上了眼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打算先补觉把精力养好。 柔软的地毯掩盖了脚步声。白敬去而复返,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先喝点水。” 李书意闻声倏地睁开眼,见白敬拿着一杯水站在他面前递给他。 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诧,认为白敬这时候应该已经走了。 “我要去公司了,”白敬见他不接,便把水杯放到床头柜子上,看着他继续道:“客厅茶几上有早餐,你趁热吃过些再睡。” 四目相对,李书意默然不语,片刻才轻嗯了声。 白敬看了他几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现在已经比他平常上班的时间要晚了些,从李书意这里到公司也比他从自己家到公司要远一些。 早上他醒来后,去客厅里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前从家里打包两份早餐送来。白敬独自在客厅用了早餐,他的言语动作都放得轻,没什么声响。 用完餐,他返回房间去换衣服。衣服是跟早餐一起从家里送来的,平常穿的衣服都是搭配好的,他便让吴伯取了装好让司机一道带过来。 换衣服时李书意被他吵醒了,他跟李书意说话,对方却没理他。他也没继续跟李书意说太多,叮嘱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他跟李书意毕竟不是情侣,对方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主张,定然不希望别人过多地干涉自己。 白敬走后,李书意盯着水杯怔了一会,他拿起杯子喝水,水是兑好的温水。 喝了大半杯水,嗓子终于舒服了点,他这会睡意少了许多,揉了揉太阳xue,这才下床去浴室洗漱。 李书意走得很慢,他穿的真丝睡衣落在皮肤上滑滑的,贴在身上没什么实感。 来到洗漱台前,抬眼就看见镜子里自己领口露出的皮肤上有好几个吻痕。李书意面无表情地解了扣子,果不其然上身满布斑斑点点的痕迹,他额角抽了抽,完全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他觉得白敬真是疯了,自己也陪着他疯。 昨晚白敬抱他去洗澡,说他不方便要帮他洗,结果……李书意心里冷哼,白敬给他洗着洗着又硬了,压着他又做了一次。 等到结束浴缸的水都凉了,白敬重新换了热水给他洗澡清理。洗完白敬再要抱他回去,李书意拒绝了,他腿有点打颤,但还是推开白敬自己出了浴室。 卧室床上一片狼藉,李书意看着两人扔在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皱起眉,他一点也不想动了,只想尽快休息。 白敬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地自身后传来:“今晚去客房睡,明天再收拾。” 李书意没吭声,径自往屋外走,白敬跟着他的脚步。 到了客房,李书意上床侧躺下,他的后背有一点疼,只能这样睡了。白敬看了他一会儿,问:“医药箱在哪儿?” 李书意非常困,也没问他要找药箱干什么,闭着眼答:“卧室右边床头柜最下边的抽屉。” 白敬取了药箱回来,坐在床边解李书意的衣服,在李书意开口前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后背有点擦伤,上了药会好些。” 李书意背上的擦伤不重,可能就是当时摩擦比较疼,现在有点发红,上完药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白敬给他背上抹了消炎消肿的药,他看着李书意背上被自己印下的痕迹,视线在他下陷的腰和挺翘的臀部逡巡,毫无征兆的,喉间又有些发紧,盯着李书意后背的视线也越来越灼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晚明明已经做过三次,可他还是在看见李书意的身体时轻易就能再被勾起情欲来。 而且,他不想忍着。 把药放好,白敬支手撑在李书意上方,半困着他俯身低问道:“再做一次?”声音平缓,但低沉嗓音里透出的nongnong欲念却听得李书意脊骨一麻。 他似简直不敢相信,抓着身下的床单褶子转头狠狠瞪着白敬,是真想吼一句“你他妈是发情了?!”要不是真的没力气了,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把白敬踹下床去! 可到底两人还是做了。 李书意虽有些不情愿,可他也清楚,既然他想要白敬,那有些事情他就必须做出让步,比如,满足白敬。 为了避免再折腾,白敬这次戴了套,也没有像前几次那么做得狠。完事后他打湿毛巾给李书意擦了擦身子,李书意觉得清爽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白敬又重新给他涂了药。 李书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想,按照白敬对他的索取程度来看,自己没昏过去完全是得益于平时不松懈地锻炼,要是真昏过去……想想干脆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李书意越想越觉得浑身酸痛,在心里把白敬骂了个遍,可他太累了,很快沉睡过去。 白敬给他擦完身,起身去放毛巾时眼角晃到药箱角落里有一管药膏,拿起来看清名字,他抿唇微愣了下。 人的那个地方并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李书意应该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虽然做的时候会爽到,但如果不注意养护,必然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白敬去放了毛巾回来,打开那管药膏小心地给李书意抹了些,李书意没什么反应,大概是真的累到了极致。 抹好药后白敬帮他整理好睡衣,又去洗掉手上的药膏才回来在李书意身边躺下,过不久也沉沉睡去。 这些后来的事李书意是不知道的。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后背,涂了消炎药后确实没什么大碍,除了吻痕没有其他明显的印记。李书意不再管,又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洗漱好后就去了客厅。 白敬说的早餐是装在保温桶里的瘦rou粥和保温盒里的一屉包子以及几个开胃小菜,都比较清淡。 李书意懒得挪位置就在客厅沙发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一个多星期不在家住了,觉得应该打扫一下房子,吃完早餐他就打电话预约了家政阿姨上午来做清洁,又让童阿姨来做午饭。 在家政阿姨来前,李书意去自己卧室把床单被罩换下丢进了洗衣机去洗。其实他也可以不自己动手,但是卧室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个人隐私领域,除了必要的打扫,他不喜人靠近,更别说要让外人看见床上那令人遐想的状况。 李书意做完这些就去了阳台,时间还早他也没在卧室睡回笼觉,但既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休息,他便在阳台的躺椅躺下,盖着张薄毯在雨后清新的早晨里闭目养神。 闭眼前他看到一把黑色长柄伞立在墙边,应该是白敬的,他想。昨天傍晚白敬来的时候下着大雨,今早天又晴了,可能他一时没想起来吧。 李书意暂时没理,完全放松地静静躺着。 到了快十点时,家政阿姨来了,李书意去给她开门。阿姨进屋打扫,李书意此时也休息好了,就去书房拿了本书再回到阳台坐着看书。 临到中午时太阳照到阳台,不适合继续待着,李书意才回了屋里。 家政阿姨做完了打扫正要跟他道别,李书意道谢给她付了薪金,她出门时正巧遇上来做饭的童阿姨,两人见过几次就打了个招呼。 童阿姨拎着菜进屋,笑着跟李书意打招呼道:“李先生今天放假呀。” 李书意颔首,淡淡道:“今天休息。” 不同于工作时的全套正装,李书意现下穿得很休闲,但他那种沉稳干练的气质却还是会在无形中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让人跟他讲话时也会不自觉地就严肃认真起来。 童阿姨也是在这里工作比较久了,跟李书意熟悉了,说话才没那么拘谨。 她不知道李书意是做什么工作的,但她觉得李书意不是富二代。她见过不少富二代,李书意跟他们没有一点相像之处。童阿姨敢肯定他也不是一般的企业职员,她猜李书意应当是什么企业的高管。毕竟,她见过李书意开的车和他现在居住的这所房子,以及他雇佣自己所开出的高额薪资,企业里的普通职员首先想的会是存钱为以后做打算,不会这么早就过上这样的生活。 童阿姨心里忍不住再次赞叹:李书意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真真是年少有为。 她笑着问:“李先生今天想吃些什么?” “都行,就做平时那些吧。” “要做两人份吗?”童阿姨悄悄看了他身后一眼。 李书意察觉到她的动作,顿了两秒,道:“不用,我自己吃。” 童阿姨是以为白敬还在这里才会这样问。毕竟昨晚她做好饭后也不早了,之后又下起大暴雨。她想的是,第一次见李书意带人回来吃饭,对方跟他的关系肯定很不一般,两人应该是好朋友,那大雨天在这里留宿也是正常的。不过既然人已经不在这里,她也就不去cao这个心了。 “好。”她让李书意先去休息着,说自己很快就做好。 李书意嗯了声,想了想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的,就去了客厅沙发坐着等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