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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致慕”高个子姑娘似乎一时还想不起来，他又补了一句，“小学的时候我们打过架的，你说的，虽然我不是男的，但还是要打我”

她这才想起，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时山水小学的恶霸，气势强的连自己都会发怵。

“那个，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坐坐吧”男生揽住穿着睡裙的女子的腰，打开了门。

进了门就有一股腐朽的气息直往林以家的鼻子里钻，她在男子背过身时打量了一眼房间，大致判断出这气味是怎么来的。房间很小，看来吃住什么的都在这里，桌子上堆满了外卖盒子，床上凌乱的散着大大小小的衣服。穿着睡裙的女子拿起洗漱工具，淡淡道了一句，“你们聊”便走了出去。

“坐吧”男子将一把椅子上堆积的杂物一股脑的堆到床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条件不好，你将就一下”。

“嗨，有什么”虽然不知道找自己究竟为了何事，但是看见曾经年轻气盛的少年将日子过成了这幅模样，她还是有些心酸。

高致慕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习惯性的放上嘴后又拿了下来。相较于其他二十岁的人，他似乎苍老的过快了一些，一头黄发更衬的他脸色青黄。

“你想抽就抽吧，我不介意”旁边的衣架上挂着湿漉漉的女式内衣，水滴在了林以家的脚上，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算了”高致慕搓了搓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笑道，额头上有了皱纹。“没认出我吧”

“恩“林以家也笑笑，”毕竟那时候多小啊，大家变化都挺大的“。

”哈，从那里面出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用手指揉搓着香烟，脸上虽然依旧笑着，话里却是苦的。

当初高致慕的事也算是山水小学一个大新闻，他因为留级比其他孩子大了几岁，渐渐成了校霸，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直到一辆警车停在了校门口，还懵懵懂懂的小学生们看着他被带走，脸上居然还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容。这些孩子长大后可能会忘记班里那些漂亮的姑娘和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却记住了高致慕被带走的那一刻，他气定神闲的在纷攘的人群中笑着，像是香港警匪片中的那些临危不乱的头头。亲眼目睹这个场景的林以家甚至一瞬间产生了小小的嫉妒，那时她的心里想，”比起我来他更像个大哥“。

”也不能说后悔吧，做了都做了“。少年时代的决定从来都是轻率而任性，他仗着的，不过是年轻。因为年轻，便可以将冲动视作无畏；因为年轻，便可以在那张白纸上任意涂抹；因为年轻，那么将来与所谓生活的责任和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他从少管所里出来的那刻，依旧毫无感觉，自己不过是像其他的兄弟们那样，享了青春肆意的乐，吃了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苦。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一条路却是越走越狭窄的，走到最后，可悲的倒不是没有退路，而是所经历的一切对于不再年少的自己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听说你在找我？”林以家率先开了口，“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点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情可能比帮忙的程度要更深一些”

林以家不解的注视着他。

“啪“的一声，高致慕还是点燃了手中的那枝烟，他深深吸了一口，“有人盯上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烟雾从鼻中缓缓飘出，“有人在整我”，他的表情隐藏在烟气下，“而且没有要罢手的打算”。

高致慕从年纪很小时一头热的加入了所谓江湖上的帮派势力，几年的经历却教他逐渐明白了事情从来不是所谓义气那么简单。这是一片泥沼，陷进去了就不要再妄想出来，手臂上的纹身掩盖了几条深长的刀疤，那是对于他想要离开的惩罚。那时他便知道自己是停不下来了，那么在这条路上最为常见的报复也会随时随地在任何时刻出现。若是能够迅速的了结倒也不失为一种幸事，但罪恶与黑暗催生出了各种手段，足以教你生不如死。而他不想承认的是，自己怕了吧，因为忽然有了在乎的东西，就不能再那样随随便便的活着，或是随随便便的死去。

“可是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林以家看出了男子心事重重，她觉得情况可能比他提到的更严重些。

“你认识庄周吗？”

“庄周？”林以家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现在知道的也就是事情和他有关”高致慕继续抽着烟，“不过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导演，和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过节”

“谁知道呢”穿着睡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冷冷的说，“谁知道是不是你的那些大哥们得罪了他，就怕硬欺软来报复你呢”

那女子坐在了床边，林以家这才注意到，她已不再年轻，不加修饰的情况下瞧上去是三十五，六的年纪。

“孟雪！”高致慕闷闷的喊了一声，应该就是眼前女子的名字。

“怎么，还不让说了！你不是承诺过不再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嘛，现在怎么会有麻烦找上门来！”叫做孟雪的女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漱口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玻璃四分五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你先出去，让我把事情谈完“高致慕攥着拳头，压低了声音。

”好，我出去，我就是贱，出去卖给你换钱！“女子哭的狰狞，拿起一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门啪的被关上，这突如其来的争吵让林以家有些不知所措，”她没事吧？你不用跟上去看看？“

高致慕盯着门口，无奈的笑笑，”几乎每天都要爆发一次，我都习惯了“

“一个人不安全吧”林以家还是有些担心。

“白天她做不了什么的”一支烟将要燃尽，有些话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其实想告诉孟雪，自己确实践行了承诺，但能否脱身，却已经做不了主。他还想和她讲讲，讲讲他是在乎她给予的温暖和陪伴的;讲讲他在每次夜间，听着她出门的声音，都想要狠狠的揍自己。

“她会回来的“，旁人或许无法理解，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彼此是在这片泥沼中距离最近的两只手。谁也不会舍得先放开，毕竟放开后不知道，还要花多久，或者还是否能再找到这样的温暖。

高致慕点燃了第二根烟，他抬起头，像是看着救命稻草般的凝视着姑娘，

”那么，陈月白呢？“

☆、一晌贪欢（三）

庄周气喘吁吁的翻过了身，随手拿过床头的空调遥控器，将房间里的温度稍调高了些。

“不热么”另一旁的年轻男子懒懒的问道。

“不比你们年轻人，火气旺”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男子的脖子，纤瘦光滑。

男子起了身，默默的穿上自己的衣服，“能开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