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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修得齐齐的。何田握住这双手,忍不住叹息,“要是早一点发现你就好了。”这个漂亮女孩子一定是在昨夜的风雪中迷了路。她忽然又想到,那么,这么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干什么?她正发呆,突然,美人张开了眼睛,她的瞳仁是纯粹的黑,像两颗黑色的玛瑙,她的目光涣散,向何田看了看,微弱地问:“我死了吗?”何田一呆,“没有。”美人的眼神更加迷茫涣散了,小声喃喃,“那我怎么看到天使了?”说完这句话,她又闭上了眼睛。何田这才从震惊中醒来——她还没死!这女孩还没死!她赶紧把这女孩子从雪地里挖出来,拍掉她身上的雪,让她重新靠在树上。这女孩的红披风下也穿着红衣,衣服布料柔软光滑得吓人。何田手忙脚乱,解开鹿毛披风的系扣,把自己脖子上挂的水壶取出来,摘掉保温袋,把烫手的铜水壶塞进女孩怀里。她其实想给她灌点热水喝,可是又怕把这么纤细娇嫩的人给灌得呛死了——何田只听人说过灌姜汤救活在雪地里冻僵的人的故事,可没自己干过。她把挂在大米身上背篓里的鹿毛手笼拿过来,套在女孩手上,想了想,摘掉自己手上的松鼠皮手套,搓热手心,捂在女孩脖子上。这么折腾了一会儿,何田的手冻得凉凉的,膝盖也冻僵了。她赶快站起来在原地跳了跳,又搓搓手,这时,一旁的松树上落下一团雪,正打在她头上。何田缩着脖子诶呦一声,冰冷的雪钻进脖子里,让她打了个冷颤,也让她冷静下来了。就算她把这个冻得濒死的女孩救醒了,接下来呢?多了一个人,过冬储存的粮食不够吃。怎么办?她站在雪地里,把已经数过不知多少次的存粮又在心中数了一遍:两小坛小米,一小缸野米和燕麦,四箱土豆,三箱萝卜,十颗大白菜,三十三对熏rou,干果若干……不够。还是不够。因为奶奶不在了,何田一个人又要打猎捕鱼,又要种植,今年春夏季种的很多菜果疏于照顾,产量低于往年,最重要的主粮之一小米尤其是。这些存粮,如果让她一个人吃一个冬天,是有富余的。但是,觉不够两个人吃。如果省着点吃呢?那也许意味着她得放弃去河对面的那片林子的狩猎小屋,失去那片林子里可能捕到的貂皮。那么,当春天来临时,这个被救助的女孩可以离开了,何田却没有足够的貂鼠去换第二年需要的必要资源,盐,糖,玻璃,布料……就连修铁器工具的铁匠,也得用貂皮或者用钱才能得到他们的服务。那……就把她丢在这儿不管了么?不需要再来一场风雪,只要何田把那支铜水瓶拿走,用不了多久,女孩就会因为体温过冷死去。她的四肢都僵硬了。何田退后一步,打了个冷颤。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喊,不行!这样做,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可是——她仰望天空,蓝得像要滴出水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四周寂静得吓人,一时间连鸟的鸣叫声都没有。在这片雪林中,人和动物的区别真的有那么大么?不管是小到老鼠松鼠,大到熊、狼,还有人,都在拼命求生。松鼠找不到足够的松子坚果,温暖的树洞,就难以看到下一个春天,带着小熊崽的母熊,在春夏季节没能吃到足够的鱼积累足够御寒的脂肪,在冬眠时就会冻死。何田又看看女孩漂亮的脸,不行,我还是得救她。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义愤。换做是察普家的人,他们肯定不会管这个女孩子。她才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察普家住在另一片林子里。今年春天,何田在集市上想要向他们买一只狗崽。他们的一只母狗生了六只小狗崽,可是,他们宁可把多的狗崽杀掉吃了也不卖给她。为什么?因为察普家有两兄弟,已经成年了。他们需要一个妻子。没有狗的猎人不能算是真正的猎人,住在森林里的人都知道。何田没有狗。没有帮手。她能在林子里继续生存多久呢?是不是总有一天要找一家人依附呢?他们没直接动手带走何田的原因也很简单,在森林里,谁也不敢轻易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带有敌意的人。还有,何田家制作□□铅弹的技术是这附近十几户猎户中最厉害的。传说中,她奶奶有一把能连发六次的火槍。就是用这把槍,老太太年轻时一个人干掉了四个山贼。铅弹和火槍要打死直立起来两米多的成年公熊可能需要点运气,但如果目标是人的话,那人可得需要很多很多运气才能在这支槍口下逃生。买狗被拒绝之后,何田一言不发就走了。她回到家才开始默默流泪。她反复对自己说奶奶常说的那句话,聪明猎人靠脑子和经验打猎。不然的话,人跑得没有猛兽快,力气没有猛兽大,又没有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凭什么在林子里活下来呢。何田不再犹豫了。她弯下腰,拉住女孩的双臂,想把她背起来放到大米背上。让她意外的是,那女孩腰身和四肢都细细的,可是身体却很沉。何田咬着牙发了狠劲,终于把女孩放到了大米背上。大米猛然驮了重物,很不情愿地喷了喷鼻子。何田赶快从腰带上挂的布袋里取了一把加了盐炒过的黄豆给它,以示安慰和鼓励。女孩的红色披风另一面是紫貂皮,也许就是凭着这个,她才没吹了一夜寒风后冻死。除了这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披风,她没有任何东西。行囊、包袱,背袋,通通都没有。她也没有武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许,她在风雪中遗失了行李。何田怕她从大米背上摔下来,再被大米踩伤,让她两只胳膊圈住大米的脖子,再在她手腕上用皮带打了个结,用手笼套好。她把披风重新盖到她身上,取下藤篮上的藤绳,把她的腰捆在大米肚子上。何田背上背篓,牵着大米缓缓走回家。看到屋子烟囱升起的白烟时,她低头看看还昏迷着的女孩,心里升起一种复杂得难以描述的感觉。似乎,她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把这个女孩子捡回家?什么兔子,什么陷阱,早都忘了。到家之后,何田没立即把女孩背进屋子,而是先爬上她睡觉的棚板,把一块草垫子搬下来,再把靠近火炉的一块地腾空。那里本来是她放桌子的地方,吃饭,看书,补渔网,做些小东小西,都是用这张木桌。何田把木桌移到窗下,快速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