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中生自杀事件（五）
高中生自杀事件（五） 他们最终还是和小野太太一起去了鸟矢町警署。 虽然出于理智而言，他们应该告诉她，教唆自杀是不构成犯罪的，所以这终究只是白跑一趟罢了，但是在刚才那种氛围下，就算神经最粗的松田也说不出口吧。 小野太太想的很简单，有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出于对警方的信任，她觉得警署之所以不受理她的报案，就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昨天真的发生了煤气泄露，并没有去深思其他的原因。 所以，她很自然的认为只要让他们几个知情人去做个证，证明她不是胡乱报案给警察添乱就可以了，但事情当然不会沿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先不说他们几个要遵守上级命令其实并不能做这个证，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真的做了证，警察也出于某种原因选择出警，可是一来小野平泽的的确确是自杀，只要那位陈今时咬死这事和她无关（并且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她教唆自杀），那警察就连口头教育也做不到； 二来，仓库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他们的推断，即使可以通过字迹比对出是陈今时亲笔所写，可那天小野平泽毕竟毫发无损，她随意找个理由也就是了。 综上分析，这一次去警署根本毫无意义。他们几个人都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 但是，，， “你们要去鸟矢町警署吗？我开车送你们” 居然是毫无存在感的金村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为什么是你最积极啊？为什么你一个三十加大汉眼眶都红了啊？？你一个警部补不知道教唆自杀是不构成犯罪的啊？？！！】 小野太太听闻连连道谢，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讲理机会，怪自己张不开口，那就不得不跟着一起过去了。 虽然走到了这一步，但降谷零也有自己的打算： 【关键还是要去学校里了解一下情况吧，要是真的有校园霸凌这种事情，，而且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果然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还有一件事情，小野太太，您有什么证据说还有其他学生在霸凌您儿子呢？” 【干得漂亮松田！】 这句话降谷零早就想问了，但是刚才那种压抑的气氛里他实在是没法再把话题转回推理这边来，这时候就能突显出身边有个心大朋友的好处了，无视氛围技术一流。 “事实上，我昨天下午去过他们学校，，” “嗯？！？” 一句话又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前面开车的金村都微微侧头 “我昨天也是急昏了头，看完日记就控制不住地冲去他的学校找人，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高三年级放学，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情急之下就随便拦了一群学生问他们认不认识平泽，，” 小野太太说着，语气中显露出强烈的愤懑意味，坐在她正后方的诸伏景光甚至能听见她牙齿磨合的声音：“我问完就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和他一个班级的人怎么可能认识他，可没知道他们一群人却都一副很清楚的样子，而且，而且他们还，还——口吐恶言！！” 小野花由在她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少有的，受过还算完善教育的人了，但也难以和这个时代的孩子相比。 她震惊于他们的态度，他们对恶意的表达是如此的自然，即使处于激愤之中，她都很难把那群学生的言语复述出来，并且她也不想让更多的人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了，她犹豫再三也只用一句口吐恶言来加以概括。 ，，，， 【“不好意思同学们，请问你们认识高三A班的小野平泽吗？或者你们认识知道你们学校有一个种花国人吗？叫陈今时，是他的朋友。” 那群孩子，那群学生，有男有女，明明都是青春洋溢的脸，在听到后却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半晌才答话，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讥讽与不屑： “您好” “您是小野平泽的母亲吗？阿姨，那请您好好管教您儿子的言行举止，” “喂——你别说的太过分了吧” “有什么的？”“癞皮狗而已”“他也太高看自己了，”“哈哈”“快走啦”】 他们声音不大，可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像一记重拳打在她胸口，让全身骨缝酸痛，让她被钉在原地很久不能动弹，一整晚的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也正是她坚定的选择报警的原因之一。 现在再一次想起这些，依然另这位母亲痛苦。她在车里几乎落泪——她从没想过儿子在学校竟过着这样的生活，在这点上小野平泽和很多高中生一样，他并不太和父母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 当时执意要平泽转进这个学校果然是她做错了，只是没想到后果竟是如此难以承受。 剩下的路程里，车内一路无言，小野太太已经足够坚强了，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更没有安慰的余地。 “到了” 这个时间正是上学上班的点，大多数人都到达了自己的工位上，路上私家车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 鸟矢町警署就在路对面。 “喂，zero” 小野太太最先下车，快步走在前面，金村跟在她身后。而警校四人都统一的放慢了脚步，萩原研二小声叫着降谷零：“怎么办啊？真要给她做这个证？” “肯定是不能啊，还用说吗？”松田抓了把头发：“所以果然上车之前就该跟她说明白” 降谷零也很无奈，但总不能等她推开警署的大门再想办法吧。他犹豫着犹豫着，眼神就瞥向了一旁的幼驯染—— 注意到他的视线，松田和萩原的眼睛也朝那边望去 思考了半天，突然发现大家都没声音了的诸伏景光，抬头——周围三个都在盯着自己 “？” 降谷零还因为决定推好友进坑而面色尴尬，其他两个损友已经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欸等等——怎么又是这样啊？！”诸伏景光从他们的表情中已经明白了，这群“好朋友”已经在沉默中达成共识，决定通过献祭他来解决问题，他无奈的被几个人推着向前走去 “拖了那么久都没阻止，我们现在实在说不出口嘛” 【难道我就说的出口？】诸伏景光哭笑不得 【去吧hiro！！拿出你的亲—和—力！！她不会生气的】松田阵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对他重复着“亲—和—力—”的口型 旁边的萩原配合他，胳膊伸到头顶上比了大大的个爱心 诸伏景光：…… 【！这都什么朋友啊！！】 不过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已经到了路口，随时准备过马路，他只能追了上去—— “就是这样，所以您去报案也是没有用的，警察不会因为未违法的事情出警……” 诸伏景光快步追上前去，在前面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中向他们做了彻底的解释。 直到说完这段话也没有人打断他，诸伏景光看了看小野花由的脸色，她看着并没有因为白跑一趟而怨怼他们，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保持着平静的样子，这反倒让他有了些愧意：“我很抱歉，在警校门口的时候就应该跟您说清楚的，让您失望了，，” “不，您怎么会这么想——”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不满：“是我表现的态度太激动了才让你们难以开口提醒，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呢，能帮助一个陌生人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感谢了” 跟在诸伏景光后脚到了的三个人也听完了全程，看到她的状态平稳，降谷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学校的管理层？既打听一下那位陈今时同学的联系方式，也能和他们反应一下校园霸凌的情况。” 这听起来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了，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肯定，可没想到—— “不必了！” 一直很平静的小野太太却突然冷了脸 “会放纵校园霸凌滋生到这种程度的学校，没有必要再对他们抱有期待，我明白警察可能不会将这件事当成案件来处理，但我也一定要让他们知晓这件事” “我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含含糊糊的混过去——” 听着她态度骤变的话，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 16小时前 私立联华学园校长室 “校长，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昨天下午，在听了那群学生的侮辱言论后，她失控的闯入校长室，态度强硬的将还没有离去的校长拦住，后面跟着一路追赶的警卫 校长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优雅女士，她并没有受到惊吓而放任警卫抓人，而是请她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慢慢的陈述自己的来意，， 她努力的控制情绪，还是难掩激动，在她慷慨的表达完事件的经过并且提出了要与陈今时见一面的要求后，校长脸上的微笑不知何时消失了，， 任她吵闹一通，校长从头至尾表情都没有什么波动，翻看着手上作为“物证”的日记本，在这种无形的氛围的包裹下，她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 “我只是想和这位陈今时同学聊一聊，并不需要单独见面，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当着您的面。作为家长，我想我有权利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我不会做出任何过激举动，” “，，我非常理解您的的心情，小野太太” 校长语气很严肃，但是眼神却只盯着手里的那张“证物”便利贴，并不直视谈话对象：“但是，出于对我校学生的保护，我还是不能擅自做主要求学生过来。当然我并不是对您的理智有所怀疑，只是这种保护不只体现在人身安全上，更是体现在学生的声誉以及心里健康上。” 【呵呵，如果小野平泽还能醒过来，知道他的心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陌生人翻看，恐怕会想要再度死过去吧】 “这个阶段的学生的心理都是敏感脆弱的，在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把学生叫来质问可能会对她的声誉和心里造成双重打击。” 她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所以，请恕我暂且拒绝，当然，如果您可以获得本人的同意，自行约见陈今时同学，我们校方是没有理由阻止的。再次对您表示歉意，小野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发生这种意外我们对此表示十分遗憾，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还请您再联系。” 小野花由攥紧拳头，指甲快要嵌进rou里 无论她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女人都冷冰冰的像是机器一样。 校长室里没开灯，她来的时候校长也正要离开。小野花由看着她逆光之下不太清晰的脸，看着这个不到四十岁就当上了最近名声大噪的私立高中一校之长的女人。 在几个月前，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个学校的宣传会上，虽然说是宣传会，其实就是开出好条件来挖走其他学校的苗子罢了。 那时候她可不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作为一个曾有过抱负和事业心，最后又被生活圈在了家庭的人，小野花由对她是有过钦佩的， 但现在，就只剩下憎恶。 这些官方话没有任何价值，校长的偏袒意味已经不要太明显，小野花由眼神几欲喷火，，其他学生的声誉和心里健康需要保护，难道至今还昏迷在医院的小野平泽就无所谓吗？ 【心里健康？声誉？亏你说的出口】 她死咬着牙，瞪着对面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的身影，又想起了校门口听到的话 这个学校从校长到学生都是一脉相承的傲慢和恶劣 【学校里如此严重的校园霸凌，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声誉】 “呵——” 不等校长说完，她愤怒的起身，身下沉重的单人沙发都被冲击地向后移动了几分。 “我明白了，我出去之后会立刻向警署报案，既然您说了不做阻止，那就希望您说到做到！！” 原本就稍高的声线在激昂的情绪之下有些破音，几乎变成了尖叫。她快速向前几步，将办公桌上的日记一把抽走，挥起的书页划过了校长的脸。 她扶了一下眼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小野花由拉开门还没离去的时候，才对着她的背影悠悠地说了一句请慢走。 “砰！！” 愤怒的关门声回荡在房间里。 校长室隔音很好，关上门后门外的声音也渐渐的传不进来了，当房间内逐渐安静下来后，才听到旁边有隐隐的翻书的声音 “，，，你又做了什么事” 校长叹了口气，开口道 随着话音落下，纸张翻动的干涩响声骤停 旁边无把手的隐藏式柜门被推向左边，盖住了同色系的大书柜 校长拇指和食指向内挤压着内眼角的xue位，试图缓解神经绷紧带来的酸胀感 手还没放下，就被跨过桌面伸过来的另一只手轻轻抓住—— 她没有触碰校长的手掌心，只是将四根手指拢在一起，保持着微妙的控制姿态，让校长的整条手臂跟着她步伐而动，直到她绕过巨大的办公桌，以俯视的姿势站在校长面前。 她的体型并不足够健硕，但身高也足够遮住校长视线所及处的晚霞，让她只能抬头仰视着她的眼睛。 校长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摘下，不太温柔有点粗鲁，金属镜腿划过校长涂了眼影的眼皮。 她的手指摩擦着指尖沾上的棕色细粉 “咲川校长———” 她俯下身，试着表现出服从的态度，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觉得是我做的？” 校长根本懒得和她多说，她清楚这人嘴里根本没有什么正经话，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本来也没想逼问出什么一二三。 “再有下次你———” 就自己解决’ 她没让校长把话说完，有些不耐烦的弯腰堵上了她的嘴——用自己的嘴唇 眼镜已经被有预谋地摘下来，让这个kiss再没了阻碍，校长哼了一声闭上眼，自然的搂住她的脖子。 小野太太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遍寻不到的人竟然就在校长室内隐藏的休息间里，边写着社团报告边听了全程。 更想不到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游刃有余和那位端庄的咲川校长接吻。 【可不只是接吻哦】 陈今时看着她沉浸的样子，眼神中划过一抹笑意。 她的左手牢牢地箍住女人的腰，不需要余光去看，右手准确的探进了职业裙内。 ……… 之后，校长室大概里发生了一些事，但总之，没有人再提起小野平泽自杀的事情，校长室墙壁的吸音效果很好，好到仿佛小野夫人的尖叫声从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