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
书迷正在阅读:错误的河、穿越六零之行善系统、Futa郡主和她的“嗯啊二将”(gl 古风)、被敌国君主关押后宫的日子、欲海有涯 变态重口合集、短篇停车场、全公司反向C位出道、穿成校草O后被学霸标记了、少年如雪,红叶长安、太平长安
。也许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当唐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空已经黑透了,房间里也是黑的,唯有空调亮着一枚小小的绿灯。唐蘅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他竟然没有被手机的振动吵醒?抓过手机摁了一下,毫无反应,才知道已经关机了。唐蘅给手机充上电,开机,21点32分,他一口气睡了近五个小时,成功错过晚餐。手机开始不停地振动,一条接一条消息弹出来。下午五点过,徐主任在群里说:同学们辛苦了,晚饭一定要多吃点啊!晚上七点过,孙继豪发来微信:师弟去吃饭不?二十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好吧,餐厅已经没得吃了……八点二十七分,李月驰回复了他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好的唐蘅攥着手机,发现自己并不饿,不但不饿,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头也晕,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正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手机又振了一下。Zita:唐老师晚上好……我是陆美宁,社会学院大四学生,今天跟孙老师他们在半溪村调研……您现在方便吗?唐蘅:怎么了?Zita: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四楼的露台。唐蘅:稍等。Zita:拜托您自己来,别告诉别人。酒店四楼是一个观光露台,唐蘅推门进去,看见两个学生坐在一处,女生正在打电话,语速很快地讲着粤语,男生皱着眉头坐在旁边。唐蘅心想,原来是他们两个。这男生正是早上拜托孙继豪把自己和阿宁分到同组的那个,而这女生——原来阿宁的名字叫陆美宁。“唐老师。”阿宁挂掉电话,咬着自己的嘴唇。唐蘅在他们对面坐下,“怎么了?”“我……我们有一件事……”她嗫嚅着,“这件事……”“哎,老师,我来说吧,”男生拍拍阿宁的手背,低声道,“这件事我俩实在拿不准,只能问您了。”“嗯。”“就是,今天我们走访的时候……有个婆婆说,我们去之前,村里把几个人送走了。一个打工的时候受伤,小腿没了;一个盲人;一个吸过毒;还有一个,智力有问题。我们和孙老师说了这件事,孙老师说他和村长核实了,是那个婆婆胡说的……可我们两个觉得,那个婆婆她,她不像胡说啊。”“我们还把婆婆的话录了音……”阿宁递给唐蘅一只耳机,轻声问,“您听一听?”唐蘅戴上耳机,冷静地说:“你播放吧。”他虽然意外,但也并不是那么意外,类似的事情已经听徐主任提过了。村里的干部不愿让他们见到某些人——残疾人、重病病人之类的弱势群体。但其实他们主要考察的是设施建设和人均收入,弱势群体根本不在考察之列。然而,村里干部不懂这些道理,只想把“不好的”都藏起来。耳机里传来老人的声音,口音很重的当地话:“打工噻,腿打断了,一直闲在屋头……还有龚家的姑娘,眼睛看不到……啊,还有李家老二,李家最造孽,大的那个嘛蹲了监狱,小的又是个傻子……”肺是很重要的器官唐蘅走出电梯,恰好撞见一个人,正是酒店的齐经理。他大概已经下班了,不像平时一身西装,只是穿着普通的风衣牛仔裤。见了唐蘅,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唐老师您刚忙完啊?辛苦了,辛苦了!”“你来找孙老师?”“是啊,他说屋里空调有问题,我来给他看看。”“我也找他。”唐蘅说。齐经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孙继豪裹着酒店的浴衣,说话有点哆嗦:“小齐你快来看看这怎么回事!我开二十六度冻成这样——师弟!你屋空调也坏了?!”“没有,”唐蘅望着孙继豪的脸,“师兄,我有点事情和你说,方便吗?”“没问题啊,那小齐你在这看着,”孙继豪回房拿了房卡,又在浴衣外面裹上一件外套,“走吧师弟,咱俩去外面说。”又是四楼的露台,唐蘅问:“师兄,今天的数据传完了吗?”他们走访时采取问卷调查的方式,每天晚上都要把收集到的问卷上传到系统里。“传完了。你是倒头就睡——我足足弄了两个小时,这酒店的wifi不行。”“有什么问题吗?”“村里没问题,就是那个村长,”孙继豪朝门口瞥一眼,压低声音,“今天中午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村长想给我送礼呢。”“送什么?”“羊肝菌,说是他们那特产——”“你发现没有,”唐蘅打断他,“那个村子里没有残疾人和重病病人。”孙继豪愣怔片刻,随即笑了:“是不是陆美宁他们和你说的?两个孩子还挺有责任心的。”“有村民反应,我们去之前,村干部送走了几个人。”“唉,我和孩子们不好解释那么多,”孙继豪拍拍唐蘅的肩膀,“那个老太太呀,她儿子是前一任村长,你懂吧?那她肯定和驻村干部过不去啊,有事没事就找点茬。我去她家看了的,老太太脑子有点糊涂了。”“……她说李月驰的弟弟有精神问题。”“那你问问小李不就得了,”孙继豪表情有些茫然,“你俩不是老同学吗?”去他妈的老同学。深夜十点半,唐蘅捏着一只点燃的烟,竭力克制把手机砸出去的冲动。他已经给李月驰发去五次微信通话请求,永远无人接听。这就是老同学吗?他甚至没有李月驰的手机号码,他找不到他,明明他知道他也在石江,可他就是找不到他。每一条信息,每一通语音,都像被抛进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情形上一次出现在五年前,唐蘅到英国读硕士,在某一个明亮的夏天的傍晚,他开始失控般拨打李月驰的号码。那时候李月驰已经入狱,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件事。他给他发微信,发短信,QQ留言,他说你在吗,在吗,李月驰?不要不理我我现在就回来,机票买好了,明天中午飞上海希望不要晚点——李月驰,你在吗。后来又发生过什么,想不起来了。记忆好像被凭空抹去一段,恢复理智时,他躺在安静的病房里,窗外是伦敦的夜空。唐蘅反复默念孙继豪的话。孙继豪说,不回微信啊?那正常,村里没有wifi嘛……农村都是很早就睡的,估计他睡着了没看手机……师弟,明天你当面问他呗。况且六年前他也从未听李月驰提过弟弟的事,那时李月驰给家里打电话,偶尔问一句“我弟在学校怎么样”——这完全不像是问一个有精神问题的弟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