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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教授青筋暴起,怒吼道,“田小沁跳楼的原因现在还在调查!也未必就是因为唐国木!”“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个公司——圣科——你明明知道,根本是他自己家的公司!”“圣科,”李月驰喃喃道,“是唐国木的公司?”“圣科原本是家小公司,今年年初初破产重组,付阿姨投资了这家公司,”安芸闭了闭眼,“唐蘅和你说过吧?付阿姨的产业叫‘天横’,现在圣科是‘天横’的子公司,只不过,企业法人不是付阿姨。”安教授低吼:“安芸!”“我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对不对?”安芸冷漠地看着父亲,“我就是……我就是知道得太晚了。”“就算是唐国木干的,你以为你这点证据能说明什么?!”“我不信警察查不出来——”“我有证据。”安芸和安教授同时看向李月驰。李月驰掏出手机,按键的时候,指尖在颤抖。昨晚十一点零三分到凌晨两点半,田小沁给他打了5通电话,而他手机关机,全都没有接到。后来,田小沁大概是放弃了,改为发短信。在这个世界上,田小沁发给他的、最后的三条短信,是这样写的:月驰,你放心,仪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不想骗你,唐老师叫我今晚“陪陪他”,我就去了,我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是自愿的。我觉得我被唐老师骗了,因为他答应我,我陪他这一次,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他会给我换导师。可是他拍了我的照片,他说过几天再联系我……月驰,希望你好好的,你拿着这些照片,如果以后他威胁你,你不要怕。原来你和唐蘅在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祝福你们。在这三条短信之后,又是四条彩信。田小沁的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捆绑的痕迹。从她纤细的脖颈,到她小巧的胸部,到她细瘦的大腿。李月驰无法想象她被唐国木绑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但他在老家时见过村民杀猪,很矫健的一头公猪,被粗粝的麻绳五花大绑,竟然就真的动不了了。但田小沁是田小沁,公猪是公猪,为什么,要用对待猪的方法对待人呢?安教授只瞟了一眼,便连连后退,“扑通”一声坐倒在办公椅里。安芸看完了四张照片,目光直直的,像是魂魄被抽走了。几秒后,她猛一哆嗦,径直向外冲去:“我杀了他——”李月驰一把拦住她的腰:“别去。”“我,我绝对不放过他,你放手李月驰,你放手——”“你不能去。”安芸抬头看向李月驰,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李月驰直视她悲愤的双眸,冷静地说:“我不会把这些照片交给警察。”下一句,下一句梗在喉间,像一块烧红的铁,要把他的喉咙烫穿一个洞,他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他将成为罪人,一个并没有比唐国木无辜多少的罪人,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一定要他做选择,他选择罪孽,为了爱,他甘愿永远背负罪孽的十字架。那个他最熟悉的名字,此刻像一个禁咒。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不得不把那个名字和罪孽连接在一起,仿佛是他弄脏了那个名字。“唐蘅,”李月驰低声说,“你让唐蘅怎么办?”制度性安芸尖叫:“和他有什么关系!”“是你告诉我的,”李月驰把手机收起来,后退了一步,“他的状态一直……不稳定。”“小沁是被唐国木害死的——你还有空担心唐蘅?!唐蘅也死了吗?!”安芸说完就扑向李月驰,把手伸向他的衣兜,李月驰身子一闪,躲开她的手。她扯住李月驰的衣领,发疯一般嘶吼:“手机给我!给我!李月驰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吵什么呢?”门外忽然传来唐国木的声音。安芸的动作一下子停了,双目圆睁。“老安啊,我上楼找院长他们,”唐国木声音慢悠悠的,显得非常从容,“晚上我有节本科生的课,在4022,你帮我代一下吧?”安芸冲向门口,被安教授死命拦下。李月驰走上前去,拧开门。唐国木站在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他幽幽叹了口气:“小李,这件事你别有压力,啊。”“你呢,”李月驰死死盯着他,“你有压力吗?”“我当然有压力啊,”唐国木摇头,神情带一些愧疚,“多好一个孩子,就这样……哎,是我工作有疏忽,我该多关心关心小沁的。”他的愧疚那么真诚,好像他真的为田小沁的死感到痛惜。李月驰想起昨天晚上见到他,他也是这样愧疚地说,是我糊涂了,你和小沁都是好孩子……胸口涌起一阵呕吐感,翻江倒海。原来昨晚见到唐国木的时候,他刚刚强暴了田小沁,不知那时他心里有多意气风发。唐国木冲他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李月驰回到办公室,这时饶是安教授也拦不住安芸了,她再次扑上来,像一头歇斯底里的困兽:“李月驰我求你了,你知道吗如果唐蘅发现你做这种事,唐蘅会看不起你的。”“……”“李月驰!”“让我想想,”李月驰闭了闭眼睛,哑声说,“……让我想想。”没过一会儿,安芸的母亲也来了。安芸趴在母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最后被父母带回了家。安教授走时,拍了拍李月驰的肩膀:“我把办公室留给你,你想待,就在这待会。”这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李月驰攥着手机,扬起脸问他:“如果我把短信交出去,就能定唐国木的罪吗?”安教授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一声。他走了,李月驰手脚发软地陷在皮质沙发里,他捂住双眼,感觉非常非常恍惚。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甚至想这会不会是一场噩梦?等他醒来,田小沁还是那个准备考选调生公务员的田小沁,唐蘅人在北京,向他抱怨上节目好累,就算,就算他和田小沁真的得赔学校十万块钱,也没关系。把他们开除也没关系。刚才当着警官的面,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昨晚见过唐国木,那时是唐国木刚刚得逞。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几秒钟,如果不是院长忽然回来——可是听完安芸的话他又卑鄙地退缩了,仪器的事故竟然是唐国木和付阿姨联手cao纵的。他知道一旦他把这些说出去,唐蘅将同时失去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唐蘅最亲密的亲人。他知道他应该为田小沁伸冤,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目睹了全部真相的人。他也知道与一个无辜女孩的死亡比起来,就算唐蘅真的崩溃了,那也算不得什么。他知道,他知道得太多了,为什么偏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