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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

    流言散播出去后,江月眠一直等着贤王府的人来抓自己。但没想到等来的是个好消息,贤王长女安宁郡主要求官府升堂,还世人一个真相。

    这让她不禁对安宁郡主好感大增。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在门尚未创立,翠茗山就被蒋行知泼了身“匪徒”的脏水,就算她利用舆论逼得安宁郡主与自己见面,最终私下解除误会,可翠茗山的名声依旧受了损害。

    眼下安宁郡主愿意把这桩官司放在明面上,对江月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她定要在初十那天,当着围观的百姓面洗刷掉翠茗山的污渍。

    同样知道此消息的蒋行知却在极力劝说:“外面的谣传不过是那女匪头领想多苟活几日,瞎折腾罢了,安宁你又何必较真,中了对方的jian计。”

    “若不如此,小妹的名声受损,她在皇城还有立足之地吗?”

    安宁的反驳叫他一时语塞,待再要开口,对方的一句“话已说出,万没有收回的道理”直接把话题堵死。

    怕劝狠了遭人质疑,蒋行知无奈闭嘴,但这心里却一点也不慌,他倒要看看江月眠怎么在各种不利于自己局面的情况下扭转。

    转眼到了这一天,知府衙门口早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江月眠也隐在其中。

    她身侧的青禾满脸担忧地望着紧闭的朱红大门,越看越觉得这是个龙潭虎xue,偏他说服不了阿眠不要过来,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窝囊,竟一点能力都帮不上忙。

    又等了一刻钟,衙门的大门被人缓缓开启,里面走出来的几个衙役肃着脸呵斥围观的百姓往后挪挪,随后一个穿蓝色捕头服饰的男子大声问道:“翠茗山主人来了吗?”

    江月眠高呼一声“到了”,从人群中走出来。

    “随我来。”

    “嗳。”

    踏进大门直径走,穿过前院便来到升堂的地方,大门外的几个衙役见她在堂外站定,这才让门口乖乖站着等候的百姓们陆续进入。

    许是因为知府大人第一次亲自堂审的缘故,此次凑热闹的百姓比往常多了两倍,宽敞的前院显然是容不下的。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最终只允留下百来人,剩余的皆被赶出大门外待着。即便如此,那些没进来的百姓仍驻足不走,伸着脖子观望。

    这时正堂先传来惊堂木“啪”的一声,即刻一阵棍子敲击地面,以及齐声呵唱般的“威武”声响起。站在门侧等着的江月眠下意识挺直腰杆,理了理衣袖上的褶子,待听到知府大人宣她进去,才抬脚踏入堂中。

    她目不斜视地走了几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身着官服的知府闫兆年问道:“堂下何人?”

    “草民江月眠,是翠茗山主人。”

    “站起来说话。”

    “谢大人。”

    “听闻是你救了平乐郡主,而非作恶山匪?”

    “是。初三那天下午......”江月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知府大人讲述一遍,并特意催发内力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闫兆年听她讲完后朝下首坐着的安宁郡主望去,见对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开口宣猎户夫妇进堂。

    这对夫妻进来时看到江月眠,脚步一滞,顿时感到刚痊愈的伤口又在狠狠发疼。

    俩人跪在她身侧,“草民万芳春/李柱,见过大人。”

    闫兆年说:“江月眠。”

    “是。”

    “你可看清楚,眼前这对夫妻可是你状告的人?”

    “大人,就是这俩谋财害命的歹人,若非我及时赶到,平乐郡主及她的丫鬟怕是有性命之忧。”

    “你胡说!”万婶反驳道:“明明是你打家劫舍,掳走了在我家借住的郡主娘娘。”

    江月眠毫不客气地回击:“你贼喊捉贼,栽赃嫁祸。”

    “啪!”闫兆年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差点吵起来的俩人皆闭上了嘴。

    “万芳春,本府问你,江月眠的指证,你可认?”

    “冤枉!她含血喷人,草民不认。”

    “那你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是。”万婶垂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坐在安宁郡主后侧的安伯侯世子,随后将早已滚瓜烂熟的说辞讲出来:“平乐郡主租了我的马车想去蜀中,因天色太晚走夜路不安全,我便邀二人前往家中住一宿,却没想到此人突然闯入家中,扬言若不交出之前物件就要杀了我们。郡主娘娘自然是看不惯这等狂徒,便与之理论,却不想此人见女扮男装的郡主娘娘十分俊俏,就想将人掳了去......”

    先下两方各执一词,堂外围观的百姓都知道此事只消问一问平乐郡主就能结案,却不想当知府大人向她询问时,她说:“我自昏迷醒来后,便不记得近日的事了,只要稍一回想就头痛欲裂。”

    此话一出,江月眠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她真怕这对郡主姐妹与蒋行知是一伙的。

    如此看来,问题就出在红玉姑娘身上了。

    刚这般想,便听知府大人说:“传证人红玉。”

    没一会儿,红玉被带进来。江月眠不着痕迹地将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见她无论是气质神态还是步伐都与红玉姑娘无二,不免感到丧气。

    但当两人的目光无意间对视上时,她猛地注意到不一样的地方。犹记得红玉姑娘的下眼睑处有一颗及其浅淡的泪痣,若非不是阿柳jiejie在给其检查眼睛时,自己在旁边看了个清楚,否则是很难察觉的。

    心里有了质疑,再观察起对方就感觉处处都是破绽......

    “婢女红玉见过大人。”

    “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

    “本府问你,你可还记得初三那日的遭遇?”

    “记得。”红玉点头,随后将那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其内容与万婶所述一致。

    听唯一的证人所说的证词有利于自己,万婶眼底的不安彻底散去,她挺直背脊,眼神挑衅地撇向江月眠。

    闫兆年说:“江月眠,现下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大人。”她不慌不忙地反问:“冒充红玉姑娘的人,所说的话也算是证据吗?”

    话音一落,蒋行知脸色微变,场外围观的百姓不禁交头接耳,很是好奇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何意?”闫兆年下意识看向平乐郡主。

    平乐一脸茫然,“她是我的婢女红玉啊。”说完又身子前倾仔细端详,而后重重地点头。

    “啪——”闫兆年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他脸上带着愠怒之色,“大胆匪徒,若非外面流言四起,郡主殿下心善不愿冤枉好人,这才要求本府亲自升堂公审,否则哪有你胡搅蛮缠,扰乱公堂,戏耍本府的机会!”

    “来人!”

    “是!”

    “将此女重打二十......”他边说边伸手去拿签筒里的令签。

    江月眠忙出声打断:“大人且慢!”

    她趁着“红玉”不注意将其点xue定身,在大家以为她要行凶时,只见江月眠的手从对方的衣口伸进去,而后用力一拽,“红玉”姑娘脖子上的皮就如蜕皮般被撕到下巴处,有那胆小之人惊叫一声忙闭上眼不敢再观望。而距离最近的猎户夫妇脸色刷白,目光呆滞,显然吓得不轻。

    “你做什么!?”平乐腾地站起身,欲要上前阻止,却被长姐拦住,“大jiejie?”

    “看清楚,那被撕掉的是人皮面具。”

    “啊?”她再扭头看去,那人脸上的皮已被江月眠完全撕掉,下面露出的脸十分陌生,哪里有红玉的半分影子。

    堂外围观的百姓鲜少有人听说过江湖上的易容术,更别提亲眼见到,各个神情激动,交头接耳的声音免不了抬高,登时如市集般喧哗吵闹。

    “肃静肃静。”闫兆年连拍了两下惊堂木,他指着“红玉”,“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假扮红玉?”

    那人没有被点哑xue,一脸不甘地瞪着江月眠:“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向来以易容术精妙为傲,自认为就连无忧岛最擅长易容的沈忠也看不出破绽。

    “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假扮红玉姑娘与这对夫妻一起污蔑我?”江月眠刻意用话术引导大家:“或者......是受了谁的指使?”

    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侧后方世子的身上,假红玉心中一惊,加大催动内力冲破xue道。身体自由后立即对江月眠的面门挥掌,可惜落了个空,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伤到。

    众人见状惊慌不已,喊“保护好郡主”的,说“抓住她”的,还有外面百姓惊慌大叫的,场面十分混论。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人会继续与江月眠缠斗时,却见她将毒手伸向那对猎户夫妻,各受一掌的二人顷刻间毙命,连一声惨叫都尚未发出。

    “你!”江月眠懊恼不已,暗道自己大意了,没想到对方会蛮横到在公堂之上行杀人灭口之事。

    而更愤怒的当属闫兆年,他不顾形象地趴在长案上,手指着那歹人冲捕头大喊:“给我抓住她。抓住她!”

    在任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般狂徒,若叫她跑了,这脸以后还往哪搁。

    那刘捕头也是个练家子,不过与假红玉过了几招便将其制服。

    混乱平定,闫兆年理了理官府重新坐好,手里的惊堂木拍得格外响亮,“大胆狂徒,竟敢藐视......”

    可惜他的官话尚未说完,只见那被困了手脚的假红玉突然口吐黑血,江月眠见状忙靠近封其大xue,但并无太大作用,她的印堂很快由青变黑,连指甲都发青紫色。

    她对江月眠说道:“你永远别想知道到底得罪了谁,我的家人一定会为我报仇,哈哈哈——”桀桀怪笑忽地停止,她头一歪,睁着眼睛向前栽去。

    这一波三折的案子,竟成了一桩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