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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狂乱】(2)

    【人间狂乱】(2)

    作者:佛兰肯斯坦

    28/12/12

    字数:10900

    【二章】

    3月7日,星期三,凌晨

    刚刚送完一个赶红眼航班的客人,刘汉开着自己的破出租跨上省道向市里窜

    着。他严丝合缝的闭着窗,让暖气烘着,懒洋洋的。

    都三点半了,省道上一辆车没有,开的叫一个舒服。广播电台放着《白眉大

    侠》,老刘一手把着方向,一手擎着保温杯,咂着他那枸杞花茶。

    车过小羊山,老刘正一门心思听书,就觉得左边后视镜刺啦闪过一道白光。

    一辆硕大的吉普从匝道上呼啸着窜上主路,黑瞎子一般猛地蹩在了老刘车头前边。

    老刘的后脊梁「呼哧」起了一层白毛汗,猛拨方向盘,车头「嘎吱」一声在

    隔离墩儿撇了一下,大灯和右边反光镜都给杵碎了。

    「我cao你妈!!」

    老刘又惊又怒,一脚地板油就追了上去。干这一行都小二十年了,老司机能

    吃这哑巴亏?

    那吉普车开的不慢,老刘窜的更快,一会儿功夫愣是把自个那破车飚上了八

    十多迈。他打横并过道,强忍着后面大灯刺眼,狠狠跺了刹车。

    后面开吉普的也不傻,看这出租车蹩过来的时候就提防他这一手呢。两辆车

    八个轱辘在柏油上吱拉拉一阵呲响,大冬天的空气中都带上了胶皮的糊味。

    老刘下锁开门儿,带着一脸的气急败坏冲吉普走过去。他抬手遮着后车那大

    灯,往旁边多迈了两步,想错开那光。

    没成想吉普车顶还有四个足份儿的「大火儿」,他一边走,车顶那灯一边跟

    着他转,刺的他睁不开眼。

    老刘眼眯着缝,狠狠拍着车门:「来来来!下车!」他又依稀看见驾驶座儿

    上那青年岁数不大,嘴里没有把门的,跟了一句「小崽子。」

    这一嗓子叫开了三扇车门。前座下来俩小伙,后边出来一位穿迷彩野战服的,

    那脸色硬的很,一看就不是善茬。

    之前也是脑袋崩了气门芯儿,光想着出口恶气,也没掂趁好自己的分量。老

    刘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是,你们这车开的……开的也太不讲究了吧。」老刘肚子里遣词造句,

    好歹说了句囫囵话。

    对面三个人也没回话,一步步靠过来,眼看这是要包围。半夜三点多,荒郊

    野地也没个人影儿,真要呛起来可就完蛋cao了,老刘心说再不走真要倒大霉。

    「以后开车得注意点,是吧,看着点儿路,不然出危险,出危险。」他嘟嘟

    囔囔,撒丫子就奔自己车去了。

    那三个人由着他上了车,一溜烟窜出去,便回了自己的车。

    许浩龙坐在后座上,看着姓韩的钻进来:「韩大哥?」

    「老油子,吓跑了。」

    「我早说嘛,不给车套牌儿也没这麻烦。他在后边看见白牌,哪儿有胆子追

    上来蹩车。一脚刹车没磕破我头。」

    「大龙,话不能这么说。咱要是不套牌儿,麻烦可能。」

    「行吧,韩大哥说了算。」

    许浩龙呵呵笑着,抬着手,一板一眼把自己的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扎。

    黄少菁抱着膝盖坐他的旁边,紧紧缩在角落里。

    女孩光着一双腿,冻的够呛,车开了半个多钟头才缓过来点儿。她用手拽着

    衣角,努力遮挡着自己的身体。

    许浩龙把手探到她背上,捻着她的长发玩起来。黄少菁沉默的坐着,像是浑

    然不觉。

    「怎么不说话啦?」他笑咪咪的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不想问问你那个小男友怎么样了?」他见女孩无动于衷,便拿出底牌来

    激她。

    许浩龙没想到,这一句话说出来,黄少菁却毫无反应。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自顾闭上了眼睛。

    黄少菁和大多数这个岁数的姑娘不一样,她见过不少坏人。

    她同样害怕,同样恐惧,但她更知道坏人想要什么。自己就算求饶了,示弱

    了,对方也不可能软了心。

    正好相反,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以此为乐。

    她也不打算激烈的反抗,因为人类心中的某些兽欲正是这样才能被唤醒。

    所以黄少菁打定主意,就这么闭着眼,权当自己是个死人。

    许浩龙挑逗了她几句,自讨了没趣。一整个晚上用了不少手段,后庭也开了,

    大话说尽,现在却碰着软钉子,一时间有些憋气。

    他一把抓住女孩头发,猛地往自己身边拽过来。

    「别人和你说话,这样不太礼貌吧,嗯?」

    没有反应,女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许浩龙微微上恼,按着女孩的脑袋,狠狠亲上去。

    女孩连嘴都不抿一下,任由他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和牙关。娇嫩的双唇被撕

    咬的生疼,滑腻的口水也沾染在了面颊上,她恶心的喉咙发紧,但依旧什么也没

    有做。

    许浩龙一边吻着她,一边将手伸到衣服下面,像是恨不得摸过她身上每一个

    角落。

    这都没有用,如果不是女孩身上带着热意,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摸着一具尸

    体。

    他挪开自己的脸,看着女孩微微闭着的双眼,心里翻腾起了一丝暴虐。

    许浩龙的手探在了女孩的上。女孩的胸部不算大,堪堪填满他的一只手掌。

    他掐住手中柔软的rufang,逐渐用上了劲儿。

    女孩终于皱起了眉头,身上最娇弱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把眼睁开!」许浩龙命令道,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到最后竟然用上了全

    力,小臂都因为用劲儿抖动起来。

    黄少菁痛的全身都沁出冷汗,她大口呼吸着,却依旧没有出声,也没有睁眼。

    许浩龙抽回手,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把她顶在车门上。

    「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也没人知道?」

    女孩用手抓着他的腕子,挣扎起来。可一个小姑娘怎么挣得过男人,那点劲

    儿很快就因为缺氧用尽了。

    许浩龙一时间似乎有些上头,下手特别狠,仿佛真的要把女孩掐死似的。

    一直到失去意识为止,黄少菁都没有睁开眼睛。

    许浩龙终于松开手,女孩立刻软倒在车座上。她气若游丝的瘫在那里,脖子

    上留下了一圈紫色的手指印儿。

    许浩龙这一折腾,也闹了一脑门的汗。他胸口起伏着,死死的看着女孩,一

    点点的平静下来。

    身上的暴戾不见了,眼神也越来越清明。当他不再喘粗气的时候,脸上竟然

    露出了一丝笑容。

    「韩大哥,我算是捡到宝贝了。」他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对坐在对面

    的男人说。

    「至于这么高兴吗?」

    「原来呢,硬往我这儿贴的那些姑娘玩腻了,就只是想吃个新鲜。」他一边

    说一边温柔的抚摸着身边女孩的头发,「我是没想到,她性子能这么高的,底子

    真是好!」

    韩兴自打转业以来就一直跟在许家门儿里帮忙。他当年为了老家的生计,趁

    在西南边防执勤的时候偷摸运些违禁东西,让人抓个现行,是许家人给他平的事

    儿。许家门儿待他不薄,韩兴也算是忠心耿耿。

    他伺候许浩龙这小少爷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很是知道他喜好玩些什么。

    「怎么?真看中了?」

    「你没感觉出来?这种姑娘可不是天天能碰上的。」

    「不就是有点硬气?拿两针药给她扎上,没三五天不就服服帖帖的了么?」

    韩兴随口应和着许浩龙道。

    许浩龙皱着眉头,露出一脸的厌恶:「用药那就太不上道儿了!韩大哥,你

    不懂。我们圈儿里,用药的都不好意思上台面儿说。」

    「再说了,一针下去,xue眼儿就呼呼淌水,拿手指头堵都堵不上。痒的全身

    发烫,一门心思光想着挨cao,脑子都成浆糊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韩兴确实不懂,他只知道许浩龙他们有个圈子,专门调教姑娘,都是有大头

    脸的主。圈子聚会的时候,他跟着进去过,所以勉强知道个一二三,再多就说不

    上话了。

    当了十多年兵,老挝越南那潮林子也钻过,手上人命不少。他这种生死线爬

    过的老兵很是馋女人,但也就仅限于脱裤子上床;许浩龙玩那些道道,他兴趣不

    大,还觉得怪麻烦的。

    不过少爷还是要哄,韩兴算是当兵里边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不然也不会让许

    家门青眼。

    「那你想怎么搞?撂地下室里,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许浩龙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种姑娘,既不怕吓又不怕打,真下狠手容

    易给她折了。你知道秦总吧?他就上手过这么一姑娘,一下闪了手了。弄到最后,

    听话倒是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可是别说活的念头,连死的念头都没了,跟木

    头人儿似得。」

    「还有这种呢?」

    「可不是?都是前车之鉴。人心里头有根线,不管怎么样,对今后的念想不

    能绷断了。念想一断,这人就完了,就是坨rou。调教姑娘也是,绝望这俩字儿就

    是我们圈儿里的绝症。」

    「那……」韩兴偏头看了看窗外,已经进了市区,「让她回去缓缓?」

    「嗯。给她送网吧去。哦,找个24小时便利店,给她弄双裤袜。这要让人看

    见,回头一寻短见我可就悔青肠子了。」许浩龙笑着说。

    韩兴自己倒是没意见,少爷说啥就是啥呗。他扭头和前座俩青年交代一句,

    车奔着奥宇就去了。

    他嫌有些闷,窗户按下一个缝,给自己点上根烟:「看不出来,你倒是真动

    了心思了,嗯?少见啊。这回准备玩点高级的?」

    许浩龙脸上拧出一个无法控制的笑容:「马棚圣女……圈里还没人玩成来着。

    这回我要是成了,我就是大神里的大神。」

    「我都没听过这词儿。」韩兴说。

    「那可是,这事太容易玩砸了,一般人连海口都不敢夸。」

    「我听这意思,还得找个马?用不用我联系个马场?」

    许浩龙咯咯笑:「用不上用不上。韩大哥部队出身的,根正苗红,应该是没

    听过西方那一套故事。这是圈里拿了个典故取的名儿,说是古时候有个女的,还

    没结婚呢就在马棚生了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外国人说的耶稣。」

    「哦……」韩兴算是琢磨过点儿味来了,「你们这圈里,可真是够会玩的。」

    「给她留着红,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才算破处,你说刺激不刺激?」许浩龙舔

    着嘴唇说。

    「这有什么难的?掏出来三五百万,找个雏儿,成事儿了才给钱,不就行了?」

    韩兴哼道。

    「这哪儿行?」许浩龙没好气,「这么简单那不是人人都能成?这里头可有

    个条件,马棚圣女一定不能是个熟果儿。」

    这个词,韩兴倒是听过不少次,一般就是指调教好的那些百依百顺的姑娘。

    「那要是这么说,光怀上就够麻烦的。」

    「麻烦的不在这。每次干完,抵着xiaoxue口往里使劲射就是了;不过也得小心,

    万一上了头给捅破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每一步调教都得亲力亲为。而且

    就算怀上了,更难的还在后头。最怕姑娘拧劲儿一上来,自己给自己破了。」

    许浩龙越说越上瘾:「又得听话,又不能毁了她这傲气劲儿,你就说有没有

    挑战性吧!一方面得悠着来,绝对不能给姑娘逼急了;另一方面,还不能是个软

    绵绵的性子,不然肚子刚一大,自己就变熟果儿了,那可废了。所以这就跟

    走钢丝似的,力道用错一点儿,这事就得黄。圈里一直就没一个能拿出来马棚圣

    女的,现在根本就没人玩了。」

    韩兴咂了咂味道,忍不住点头:「嗯……别说,她说不定是个好料子。」

    「对吧!」许浩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黄少菁醒过来的时候,朦朦胧胧的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全身的剧痛

    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吞咽唾沫的时候,嗓子有好几把小刀子在割,胸口也像是被烙铁烙过一样。

    上半身刚刚一动,她就「啊」的叫出声来,疼出一身冷汗。

    女孩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网吧二楼那间黑房的沙发上。没有灯光,屋子

    黑的像是深不见底的矿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只有身上各处的伤

    痛提醒着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黄少菁缓了足足五分钟,这才勉强支着身子坐起来。她只觉得两腿间一片湿

    腻,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穿上的这条裤袜已经被血染红了。

    女孩艰难的蹭下沙发,腿接着就是一软,膝盖狠狠地磕在地上。她用手扶着

    桌子,努力站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挪到了厕所她把全

    身的衣服都扯了下来,用力拧开淋浴的喷头,将热水调到了最大。

    guntangguntang的热流铺洒下来,毫不留情的浇在女孩苍白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层

    火红。然而女孩却仿佛对那股刺人的热量浑然不觉,抓着旁边的水管,撑着自己

    的身体站在水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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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侧有两团淤青,稚嫩的左乳几乎被掐的变了形,留着一抹可怕的黑紫色;

    脖子上的勒痕在热水的浸泡下变得愈发鲜艳。

    暗色的血夹杂着血块被热水晕开,不断从腿间涌下,把浴室的地板染成一片

    鲜红。

    黄少菁搓洗着身上每一个角落,几乎要把皮肤搓破。可那些淤肿的部位却无

    论如何都不敢触碰,只能借着guntang的水流冲着那些地方。

    迟疑了很久,女孩还是将手伸向了臀缝中间。那里是伤的最重的地方。

    她强忍着撕裂的疼痛,用手小心翼翼的清洗起来,那股钻心的疼痛像一只巨

    大怪兽的爪子,一下子就将她拉入了充满了耻辱和恐惧的回忆里。

    肠道里淤积的jingye顺着手指缝一古脑流出来,被旋转的水流卷进了下水道。

    纤瘦的双肩终于开始发抖,她在热水的浇灌之下抽噎着,无比委屈的哭泣起来。

    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了。

    女孩将身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上了点药,找出新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她

    一边做着这些事情,一边任由眼泪打湿了面颊。

    她长到现在,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也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感到自己前

    所未有的弱小。

    黄少菁钻进自己的小房间,死死锁上房门,用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自己。她

    拿着手机,抽噎着点开微信,找到邵飞。

    「小飞你在哪……」

    「能看到我说话么小飞?」

    「求求你说句话。」

    无人应声。

    女孩捧着手机,全身的疼痛和疲倦搅在一起,合上了她的双眼。

    她没能睡很久。

    一阵不大不小的敲门声把她吵醒了,黄少菁猛地坐起来。

    「谁……谁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丫头,在里头呢?」

    那个声音温柔又熟悉,黄少菁连忙挣扎着打开了门。

    笙哥穿着皮夹克站在外头,缩着肩膀,脸通红,一看就是从外面刚进来。

    「没事儿吧?我俩刚出来,你小五哥特意让我来看看你。」

    黄少菁愣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是怎么回事啊?」

    「说是有个傻逼举报藏毒,给我俩孙子一样在暖气管儿上铐了一夜。后来查

    明白了,也不是白面儿,就把我俩撂了。倒霉催的,你俩担心坏了吧?」笙哥揉

    揉黄少菁脑袋,笑着说。

    女孩又想起邵飞,头一低,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

    笙哥眉头一皱:「怎么了这是?有事儿?」

    「没事……」女孩使劲儿摇头,「就是看你俩给抓了,害怕来着。」

    笙哥「哦」了一声,没全信:「丫头,有事儿你可得和哥说。」

    「真没事儿……」黄少菁偏头看了看窗外,天蒙蒙亮,「我好上学了。」

    笙哥点点头:「行,你忙活吧。」

    女孩送笙哥走了。她知道,这并不代表事情结束了。许浩龙能把小五哥他们

    弄进去次,就能弄进去第二次。他把他们放出来,只是因为许浩龙已经把能

    够控制自己的把柄捏在了手里……

    机械的收拾起屋子和背包,女孩不住地看自己的手机,邵飞还是没有信儿。

    最后,她只好用长长的围巾遮住脖子上的淤痕,孤身一人缩成一团去了学校,想

    着能在那边和邵飞碰头。

    临走前,她把一把水果刀插进了袖子里。她打定主意,如果许浩龙再来欺负

    自己,要么捅了他,要么捅了自己,反正不会再连累别人就是了。

    这是极为折磨的一天。女孩不断的看着教室的门口,一整天胆战心惊。她怕

    许浩龙突然从门口走进来,又希望邵飞的身影会出现……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都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到了周四,黄少菁提溜着一颗心,浑浑噩噩又熬了一天,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天平静的甚至有些沉闷,冬日的气息把学校浇筑成枯井一样,带着一种

    说不出的尘土味道。

    下午四点二十,冗长的晚自习迫不及待的排在了后面,最后一节课眼看就要

    下课。

    一个人突然敲响了教室的门。

    「郑老师?您能不能出来一下?」一个男生满头大汗的探进头。

    最后这节课是班主任老郑的化学,老郑莫名其妙的推了推眼镜,走出了教室。

    黄少菁认出来,那个男生,名叫万树。邵飞和自己说过,那是他的朋友。

    女孩如坐针毡,她本能的觉得,这事儿和邵飞有关。

    老郑很快就回来了,他没事儿人一样开始继续讲课,可黄少菁的心思已经飘

    了出去。

    下课铃刚一响,女孩就冲了出去。

    老郑这边的课还差几句没讲利索,让她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拦着她,毕竟女

    孩有些事儿不方便,他一个男老师也不好当场发难。

    黄少菁一路跑到万树他们班,却发现万树也没了影。下课后撒欢的学生从教

    室里鱼贯而出,女孩只能无助的站在走廊上,微微红了眼圈。

    ************

    万树当然不在,他打了辆计程车,朝邵飞家去了。

    刚才还上着课呢,手机qq突然蹦了条信息,邵飞发的。万树一边心说这小子

    干嘛呢,一边点开了信息栏。

    一张血rou模糊的照片跳了出来,吓的他一个哆嗦。那是一片红彤彤的牙龈,

    还冒着血。

    「帮我去给班主任请个假,说我出车祸了。」

    「万树,我一个人在家,来帮帮我。不要和别人说。」另一条信息。

    万树腾就跳起来,和老师随口告了个假,连忙冲出了教室。

    邵飞主意打的不错。他今天要再不出勤,老郑课后可就真得给他爹去电话了。

    现在老郑看了照片,万树又有声有色给他编了几句瞎话,这事儿就揭过了。

    那照片太扎人,由不得老郑不信。

    万树上邵飞家玩过几次,脑子也挺记路。赶在下班点之前,出租司机这顿窜,

    四十分钟就到了地儿。

    他在楼下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应了门。万树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电梯,腿一

    个劲儿的哆嗦。

    那张照片吓人,万树本来胆子就不算大,心想自己晚上八成得做噩梦。但他

    更担心邵飞,那家伙打架没个轻重,让人打成这样,这得多大仇?

    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邵飞已经站在门廊里等着他了。

    万树愣了,他从没见过邵飞这副模样。

    邵飞半张脸都是血红的。嘴里的一口的血混着唾沫,顺着下巴颏滴滴答答流

    了一身。可他站在那儿,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cao,你怎么了这是?!」万树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

    邵飞对他摆手示意他进来,眉头皱起来。

    那是疼的。他原来还知道疼啊?万树这么想着,莫名其妙的就安心了一些。

    知道疼,那就还是个正常人。他嘀咕着,跟着邵飞进了门。

    「万树,」邵飞只能半张着嘴说话,声音一蹋糊涂,「我头很晕,你来帮我

    收拾一下。」

    俩人一起爬上二楼,万树看见了那一地混着白花花牙齿的血。

    不过这已经不算什么了,万树又不笨,邵飞那一嘴牙总得有个去处吧?

    他帮邵飞扫了牙,又废整整三卷厕纸擦净血,两个人这才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疼不疼?」万树看着邵飞那嘴,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拧成一团。

    「开始疼的受不了,现在勉强能忍了。」邵飞模模糊糊的说。

    万树看到他手背上青筋还跳着,心里好大的不落忍。他把手放在邵飞肩膀上,

    喉咙发紧。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邵飞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去我们班的时候,有没有

    看到黄少菁?」

    「不知道。光想着过来了,哪有心思注意别的事儿。」

    邵飞「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他的眼神渐渐变了,迷惘、愤恨、兴奋……

    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扭曲了他的面容,也让满身的血更加狰狞,使他越来越

    像一只怪物。他面对着万树,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和盘托出,再没任

    何保留。

    万树听着邵飞讲着与少菁之间发生的一切,心中暖暖的;然后是惊讶,然后

    是气愤,然后是暴怒。当邵飞指着客厅地板那块泥板说完了一切,万树已然是目

    瞪口呆。

    「万树,我能信的也就是你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脑子最聪

    明,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邵飞从初中开始就显得特别硬实,尤其在别人面前。万树曾经以为他是自己

    见过最坚强的人,他从没听过邵飞用那种语气说话。

    万树站起身,他有些紧张,手指头像抽风一样不断抖动着。他抱着胳膊在客

    厅里走来走去,一直把目光集中在那块泥巴上面。

    邵飞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知道万树会帮自己。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万树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邵飞,给我找个纸笔。」

    邵飞照做了。

    万树盘腿在茶几旁边一坐,在纸上写起了什么东西。他一边写着,一边对邵

    飞开了口。

    「不管你想怎么搞,我和你一起。不过咱们先要弄明白,那泥巴到底是怎么

    一回事。」

    邵飞抬手抹了抹下巴上滴滴答答留下来的血糊,点头。

    万树在纸上整整齐齐的列出了三排信息,首当其冲的就是邵飞许过的愿望。

    一件衣服,一碗羊rou粉,回家,十万块钱。

    「你就只许过这些愿望,对么?」

    邵飞想了想:「我心里想过让许浩龙死,然后牙就掉了个精光……」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许愿会有代价。你牙都掉了,也没听说许浩龙在教室

    暴毙啊。我猜吧,许愿,得摸着那个泥巴才管用。付出代价,其实有个起效的时

    间。」

    邵飞自己想不了这么细,嘴里的酸疼和心里的愤懑大大的侵蚀了他的理智。

    但是他觉得,万树说的应该是对的。

    「所以,你的牙……是十万块钱的代价。」万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花了条

    线把钱和牙连在了一起。在代表代价的那一栏,还记录着两枚脚趾甲。

    「四个愿望,三个代价……你能记得脚趾甲是什么时候没的么?」

    邵飞摇头:「回家缓过神来以后才看见的,脚都木了,没觉出来。」

    万树用笔戳着嘴唇:「这里头肯定有门道。现在就是说不太清楚,两个指甲

    到底是回家的代价呢?还是分别对应一个愿望……」

    「很快就能说清楚。」邵飞冷着一张脸站起来,干干脆脆往泥巴上一按,

    「给我来份羊rou粉。」

    万树当时就急了,猛推他一把:「这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呢!你他妈别乱许愿」

    邵飞横了他一眼,弯下腰,从地板上端起凭空冒出来的羊rou粉,就好像在做

    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闲功夫浪费。少菁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恨恨的说着,把羊rou粉

    推倒了万树跟前,「你先垫点儿吃的,挺晚的了。」

    万树拧着脸盯了他半天,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他知道邵飞算是全都豁出去了,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帮他多出出主意。

    「你饿了那么长时间,你吃吧?」他问。

    邵飞张了张「血盆大口」:「我这样吃个屁!一会儿去牙科医院看看能不能

    镶一套牙。」

    万树也不再说话。高一的学生,也是容易饿,他唏哩呼噜扒了一肚子粉下去。

    邵飞盯着墙上挂表,数着时间。如果真的像万树说的,代价起效有个时间差,他

    起码得算个明白。

    37分钟,脚趾传来一阵撕痛。

    「哎!!嘶——万树!哎!!」邵飞吸着凉气,抱着小腿,连忙叫出声。

    他早有心理准备,脚趾尖儿的疼痛比起掉牙那阵儿已然是不算什么,但还是

    疼出了一脑门的喊。

    三枚指甲和着血珠落了地。

    「cao他妈!!」邵飞气得大叫。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许愿规则的预判,一种

    巨大的挫败感冲上脑门。他疼的跟孙子似的,只能通过高声叫骂来缓解一下身心

    的郁结。

    万树没吱声,他把邵飞按坐在沙发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绷带消毒水,给他

    把脚趾处理了一下。

    「有意思……」他一边缠绷带一边嘟囔。

    「有什么意思!?妈的我……」

    「我觉得我有点眉目了。」还没等邵飞破口大骂,万树就打断了他。

    「什么眉目?」

    「这不是很明显么?同样是一碗羊rou粉,凭什么代价差别这么大?这说明你

    许愿的方式有问题啊!」

    「这有什么问题!?不就他妈一样的羊rou……」

    话刚说到一半,邵飞也想起来一些问题。

    「你开始三个愿望,都是裹着这个泥巴许的……个愿望,很可能根本没

    付出代价。穿上羽绒服之后,你和泥巴接触的地方就少了,所以了许了两个愿就

    废了两个指甲。最后这次,你就只有手碰了泥巴,所以一次崩了三个指甲。你说

    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有可能……」邵飞说着,眼睛里冒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三下五除二给自己

    脱了个精光,连裤衩都揣一边儿去了,万树咂着嘴,辣的抬起眼睛。

    邵飞一顿忙,用泥巴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有些地方自己够不到的,万树

    还过来帮了把手。

    「这次还是许愿要羊rou粉,对比一下效果。」他将一坨泥巴糊在邵飞的后脖

    子根。

    泥巴本来也不算很多,为了尽可能的覆盖身体,最后只在邵飞身上留下了薄

    薄的一层。邵飞自己扫了两眼,又询问似得看了看万树。

    「都弄好了,你记得要……」

    「给我五十万!!」

    邵飞的声音炸雷一样在屋里响起来,万树全身像触电一样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冲过去,一拳凿在邵飞的脸上。突然间显现在脚下的红色钞票猛地冲在万树的

    腿上,哗啦啦的铺洒开来,被万树踢得漫天飞舞。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你为什么要许这种愿望!?」

    在纷纷落下的百元大钞之中,邵飞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我需要钱,也需要时间。我等不了太久!」

    「我要是推断错了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万树对邵飞狂吼着。

    「那正好。我倒想看看,五十万还能拿走我什么!!」

    万树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邵飞将泥巴从身上剥下来,光着身子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将钱拢到一起。

    他嘴上的血滴在钱上,一声声的,啪嗒啪嗒。

    万树大口喘着气,瘫倒在沙发上。他害怕。他不仅害怕37分钟之后邵飞会经

    受什么,也害怕邵飞自己。

    邵飞已经不是原来的邵飞。或许是因为心爱的女孩在面前被无助的蹂躏,或

    许是因为体味了巨大的rou体疼痛……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万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

    丝不要命的疯狂。

    邵飞将五十万整整齐齐的摞在了茶几上,然后和万树并肩坐到了一起。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坐着,等候着半个钟头之后就会到来的审判。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