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想抱抱你
我好想你,想抱抱你
秋红扇了王颂芝认识以来的第二个巴掌。 她想说,我要真想傍大款你觉得还有我姐什么机会?想说,你知不知道喜欢我的人从小开到董事长应有尽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辛辛苦苦窝在这间破阁楼跟你玩狗屁的恋爱游戏,说老娘稀罕个鸟的钻石王老五,一个个丑出天际,就算蒙上眼睛我也下不了嘴。 可她说不出口。 她觉得至少那种可惜是被她说中了的。 她不是不渴望富裕的生活,只是心高气傲选择了另一条更为辛苦的道路。 这样的骄傲是正确的么?谁也不知道。 且她更加清楚的是,眼前这个爱着她的小警察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给她想要的富裕生活。 秋红从来厌恶爱情,厌恶一段将自己置于拮据贫穷的关系。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觉得爱能克服一切,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时间一长,总还是心有怨言。 看着招摇的昂贵的她姐站在她的面前,那种遗憾的感觉就更为强烈。 秋红掌心有些发麻,她握了握拳头,摔门回到房间。 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那个人就那么一直呆呆坐在沙发上。 过去将近半个小时,脚步声才靠近她的房门口。 秋红应声看去,见没动静,又期期盼盼坐起身。 可门外却说:“对不起,我收回刚才那句话,秋红,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我是想说……” “秋红,局里马上就要开展扫黑除恶行动了,如果你姐对象是信封上标注的那家公司老板,千万让她小心一点。” “我回单位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人就那么走了。 大门关上的咔哒声传来,秋红心口一慌,当即下床来到门口。 可她没能开门追上去,只是抓着门把手怔了怔,又马上来到窗边。 王颂芝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夜色中,看不清的眉眼回头向上看来一眼。 她们之间隔着一层树影,以及被秋红匆忙扯到面前的窗帘。 这个夜晚寂静非常,秋红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尽管内心其实是庆幸自己终于把这件事搞砸了的。 夜里,秋红没来由梦见跨年那天晚上的事情,梦见她亲吻着小警察,在她耳边问她:“颂芝,你想跟我做么?” 小警察却很局促,叫着她的名字,躲避着她的热情,“你喝多了……” 她咯咯地笑,“我当然喝多了,你不也喝多了么?” 小警察不知纠结些什么,许久才移目看她,启唇问她说:“秋红,我们这样就算在一起了,对吧。” 她顿了顿,“我们不可以稀里糊涂做那件事的。” 秋红笑道:“为什么不可以?你喜欢我,我也还算喜欢你,怎么?难道你还不愿意了?” “哦,你想要名分?小狗啊小狗,我哪来的名份给你,我们就这样及时行乐不好么?” 小警察说:“不好,你这是耍流氓。” “我就是耍流氓,所以警官小姐要把我抓起来么?” 秋红其实不懂,她们两个女人,难道正式在一起就不算耍流氓了?她们又没办法结婚,还是说想跟她耍一辈子流氓? 可王颂芝显然是认真的,第二天她没回家,第三天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好不容易见着人了,却是为了收拾东西搬去单位。秋红问她干嘛去了,她说这几天住在单位宿舍,先凑活一阵子,等年后再找新房子。 秋红恼了,盯着她问:“那这个年呢?我一个人过?” 王颂芝这才停住动作,抬头看她一眼,“除夕单位有年夜饭,你过来一起吃吧。” 摆足了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秋红咬牙切齿地点头,“行,你可真是好样的。你走吧,赶紧走,我一个人住着还清净,过年我就下馆子去,也免得我给你这个没良心的做饭下厨。” 言罢,恼羞成怒往沙发上一坐,就不去看她。 王颂芝默默看了她许久,却也没再说出其他的,提上行李箱,滚着轰隆隆地离开。 什么人呐!秋红在心里骂了她整整一夜,还是不甘心,凌晨三点直接打电话去她们局里,说限她三天之内赶紧把东西都搬走,不然我就把它们全部都扔了! 接电话是上回教王颂芝修灯泡的年轻警官,跟王颂芝应该是一批的,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才后知后觉说王颂芝出门去了,不在局里。 “她爱出门出门去,我一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小陈,你帮我转告她就行。” “好。颜姐,你们吵架了啊。” “不是吵架!是掰了!我们掰了!另外,你再帮我转告她,说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那边小陈闻言却乐了,“颜姐,你们这样跟搞对象闹分手似的。” 秋红整个人陡然拔地而起,“狗屁的对象!谁跟她搞对象!她算老几我跟她搞对象!” 那边不知何时陷入了沉默,秋红以为小陈大概又忙其他的去了,想想自己也差不多泄完愤,也就挂电话准备休息。 谁知王颂芝的声音悠悠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明天就回去收拾剩余的东西,时间不早了,秋红,你赶紧睡吧。” 语气竟然那么冷静。 秋红一下子熄了声,又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将她心底的火焰淋得彻彻底底。也不骂了,也不生气了,只觉得无趣,觉得身体里的某个部分蔫巴了,打不起精神。 第二天秋红没出门,她告诉自己快过年了,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 从早躺到晚,眼看都快晚上十点,才勉为其难起来弄点吃的。 走出房间,又顺便去隔壁看了看。房间里,被子被褥依旧铺在那里没收拾。 好啊,说好今天回来收拾,结果那个什么王颂芝压根就没回来过! 秋红明白自己这是被放了鸽子,登时火冒三丈,吭吭戳着电话按键就往公安局打。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小陈,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大喇叭地呼喊起王颂芝的名字。 “喂。”是王颂芝的声音。 秋红劈头就骂:“喂你个大头鬼,你不是说你今天回来收拾东西么?人呢?” “我在忙,过两天好么?” “天杀的王颂芝,过两天都除夕了!” “你不是说到时你要下馆子去么?就算除夕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就嘭一声挂了电话。 还没零点,窗外就放起烟火,嘭,嘭嘭。 春晚开始了,秋红点起一支烟,吸上一口,忽然觉得这玩意儿真苦,一点没滋味。 撂下烟又看起春晚,也没意思,歌舞秀没意思,小品也没意思,几个主持人更是没意思中的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秋红关了电视回房里躺着。 窗外那棵法国梧桐的树叶都快掉光了,摇摇曳曳,那么萧条。 烟花倒是美丽,可就是太响,跟爆炸似的吓得人哆嗦。 终于消停了一会儿,秋红翻了个身准备入睡,却听见那两个女生又在她们楼下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秋红心口蹿起一股无名火,下床开了窗就骂:“笑笑笑!一天到晚到底高兴些什么啊!烦死了!” 话音落下,秋红就对上了楼下的三双眼睛。 那两个姑娘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着对不起,我们太吵了。 至于另一个…… 王颂芝提着一份馄饨和两个袋子看了她一会儿,转对那两个女生说没事。 “楼上那位是我的朋友,这几天她没睡好。” “没事,是我们不对,说话声音太大了。” 秋红猛然关上窗户,但还是隐约能够听见她们的说话声,王颂芝问她们是附近夜校的学生么?她们说是,不过今天没上课,她们正散步回家。王颂芝说我们关注你们很久了,我朋友说你们很有青春朝气。 “是么……” “是的。其实惹她生气的人是我,你们别介意。” “不会不会……” …… 秋红将脑袋闷进被子里,莫名烦躁。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难道还是小孩子么?怎么会无理取闹,怎么会动不动就发脾气。 她意识到这几天自己有些怪怪的,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但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区区过年而已,去年她为了做生意,连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今年一个人又算什么。 她劝服自己冷静下来,可王颂芝那小死玩意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房间里,竟然掀开被子就顾自钻了进来。 “你干嘛!”她吼。 另一个声音说:“我好想你,想抱抱你。” “秋红,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了。” “你就对我耍流氓吧,等哪天你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们就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