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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算了,”唐蘅说,“早点休息吧。”“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下午赵老师走了,”李月驰沉默片刻,“我想见你。”一刻钟后,唐蘅看见李月驰。他换了身衣服,黑T恤,黑运动裤,如果不是撑着把枣红色的伞,大概就整个人融化进夜色里了。唐蘅走上前去,俯身钻进他伞下,在他身上嗅到一股很清淡的沐浴露香味。一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细密的雨丝落在伞面上,也听不见声音。“下午太忙了,”李月驰低声说,“后来一直在殡仪馆。”“那你……别太难受。”李月驰颔首:“已经有准备了。”“那就好,”唐蘅顿了顿,“我刚才只是……有点担心你。”“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殡仪馆,”李月驰的声音很闷很轻,“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在那个地方听你的声音。”唐蘅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们走出凌波门,过马路,来到东湖边上。这时已经很晚了,又下着雨,湖边空无一人,连路过的车都很少。眼前是黑茫茫的湖水,身后是黑茫茫的校园,头顶的苍穹也是黑茫茫的,无星无月,这是一个茫茫的夜,似乎专为他们而来。李月驰说:“我以为她能再撑一段时间。”“不怪你。”“我知道,但还是有点难受,”他把腰抵住栏杆,面向唐蘅,“我初三毕业的时候原本要跟我爸去矿上打工,她到我们那儿支教,去找我爸妈,和他们说一定要让我念高中。”“然后你就念高中了?”“我爸妈不同意,因为家里缺钱。她就天天往我家跑,劝他们,还贴了五百块钱给我交学费。”“她……很好。”“嗯。后来我来武汉念大学,又和她联系上,去年年底她高烧了一段时间,在中心医院确诊骨癌,已经扩散了。”唐蘅不知该如何安慰李月驰,“死亡”这件事实在距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他爸去世时他才十一岁,当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唐蘅又想起李月驰喝醉之后说,她也是代价,这句话他仍然似懂非懂,只好用力攥了攥李月驰的手,发觉很凉。李月驰笑了一下,大概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你呢,下午干什么了?”“在蒋亚家选歌。”“选歌?”“我们乐队打算出张专辑,安芸之前编了几首曲子,我们先挑着。”“她编曲,那谁写词?”“我和蒋亚。”“来得及吗?”“什么?”“你要去日本了。”“不去了。”“……”“你不能反对,”唐蘅半开玩笑地说,“谁都能反对,你不能。”“是因为我?”“是。”他觉得没必要撒谎。“我可以等你回来,”李月驰说,“真的。”“我当时报名去交换是为了躲你。”唐蘅理直气壮道。李月驰便不说话了,唐蘅只听见他很轻很轻的叹息。然后他俯身向前,把下巴支在唐蘅的肩膀上,双臂拢住唐蘅的手和腰,如一张网笼上来。他的身体沉甸甸的,呼吸也沉甸甸的,那股沐浴露的味道更清晰了。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橙色车灯远远掠过他们,和着那一束细长的雨丝,拉长他们的影子。其实只有一团影子,因为他们交叠在一起,像两块不分彼此的石头。李月驰把脸埋在唐蘅肩上,低声说:“我给你写一句歌词,行吗?”“嗯?”唐蘅有点惊讶。李月驰说:“我想想。”他在思考的时候,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扑在唐蘅身上,就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细雨中的东湖是一片海,远方是海,身后是海,天上也是海,他们脚下是唯一的陆地。“你是,湖水,”他停顿了足足半分钟,笃定道,“卷进我肺里。”唐蘅问:“为什么是肺?”他笑了笑说:“因为肺是很重要的器官。”你是湖水卷进我肺里?不待唐蘅多想,他收了伞丢在一边,双手捧起唐蘅的脸颊,慢慢亲吻起来。从额角,到眉尾,到眼睫,到鼻梁,他干燥的嘴唇划过唐蘅的皮肤,带来一些缠绵的痒意,像某种小动物轻轻蹭过去。唐蘅感觉自己小幅度地颤抖起来。最后他的嘴唇碰了碰唐蘅的嘴唇,四下寂静,天地混沌,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唐蘅分开双唇迎接他,胸膛以和他相同的频率起伏,触感在唇间爆裂开。唐蘅模糊地想,好像真的有湖水卷进了自己的肺里,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停下来。楚天在上,他们就把彼此交给彼此吧。赵雪兰唐蘅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场梦,梦里又回到武汉,都是熟悉的地方,珞瑜路,宝通寺,东湖……出国前两年,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武汉,所以早就习以为常。然而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梦里他已经27岁,穿西装打领带,像是去汉大开会的学者。他走进校园里,看见春天时梨花和樱花都开了,粉白一片,到处是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他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找不到李月驰。他觉得李月驰还在学校,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在社会学院拦住背着贝斯的安芸,问她:“李月驰呢?你们这学期不是一起上课么?”安芸眨眨眼,表情困惑。他在图书馆遇见田小沁,问她:“李月驰呢?你们不是一起做项目么?”田小沁抿着嘴笑了笑,不说话。最后他在东门撞见一头红毛的蒋亚,他问他有没有看见李月驰,风清日朗,蒋亚微笑着说:“李月驰杀人偿命,你忘啦?”唐蘅猛坐起来,低喝一声:“李月驰!”视野里是纯粹的黑暗,他发觉自己坐在一张床上,硬邦邦的,不是他教师公寓的床。刚才是做梦么?然而此处又是何处?唐蘅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记忆好像断掉了,他只记得他博士毕业去了澳门,对,理论上他应该在澳门——但这是哪里?熟悉的恐惧感又出现了,他想不起此刻的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他像一个茫然的点,找不到坐标。这情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他正在发愣,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咯哒”一声,灯亮了。他眯起眼睛,还是愣愣地,看见李月驰向自己走来。不对。不对。他知道这不对。他不可能见到李月驰,他见不到他——很多年了。难道此刻才是梦境?那刚才的——刚才的又是什么?“还难受么?”李月驰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唐蘅抓住他的手:“这是哪?”